姜蕪不問了,看沈清安的神情已經知道。此毒劇烈無比,折磨韌性,還沒有解藥。她下意識的離天蠍子遠了些。
她到沈清安身側,低聲耳語∶“太後該是想借天蠍子的毒殺人滅口,還不留痕迹。如果不成,再兵行險招的行刺。”
依現在看來,确實如此。
太後此時還沒發現計劃已經被察覺,隻在屋中等着。喬裝成農人的夫婦眼裡不同尋常的冷厲和殺氣。
太後抿了小口茶水,皺眉看了眼茶盞中的葉子,清香有餘,韻味不足。抿了小口後放在一旁再不喝了。
裝作老農的男人道∶“一切準備好了,請主人令下。”
太後滿意的點頭,目光掃到男人旁的婦人,見她帶了情緒,問∶“南茗有什麼問題嗎?”
被叫做南茗的婦人,撕開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姣好的容顔,隻是在臉和頸相交的地方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像條水蛇,向上蜿蜒。
南茗烈焰紅唇,妖娆生姿,這會兒穿的粗布麻衣也難掩蓋她的風華絕代。
太後不喜她,太過妖媚。若不是留她有用,太後又貪戀得到她手中的情報和組織網,她早想将這等豔俗女子發配邊疆。
南茗迎上太後的目光,眼裡不知不覺多了挑釁。不過不是她故意為之,而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自高,自傲,自負,對所有人都不屑一顧。
“夫人覺得可行便可以,奴隻聽命行事。事成後夫人千萬不要忘了許諾。不然,奴可就虧大了!夫人知道的,奴視錢如命,指不定會做出什麼出閣的事。”
一旁的男人扯了扯南茗的袖口,低聲提醒她不要太放肆,眼前的人不是他們得罪得起的。
南茗卻不在意,我行我素。她刀口下舔血,九死一生過來的。挑了挑眉,道∶“奴說話直,夫人不會怪罪吧。”她賠上笑,眼底卻是冷漠。
南茗從記事起,被賣到千羽閣,一個明面做皮肉生意,暗地收集情報的組織。被江湖稱為“血色暗鬼”。
閣女容貌傾城,各種類型,隻要你喜歡,沒有她們培養不出的。一部分專門針對世家權貴,一部分面對江湖三教九流。
她們用肉.體換情報,用情報讨生活。
千羽閣的姑娘沒有絕世武功,隻有一張傾倒衆生的容顔,和一雙巧奪天工的制毒聖手。
天蠍子就來自千羽閣。
南茗好不容易制作出來一點,全給了太後。
太後笑得刻薄,壓制怒火,“自然不會。十萬兩黃金,對哀家來說不是難事。”
男子松了口氣。
南茗提醒道∶“刺殺可是另外的價錢。”
太後怒道∶“哀家知道。”
為确保萬無一失,漆照山找來了江湖上最負盛名的殺手刺客聶隐。
聶隐看南茗,怕她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惹怒了眼前這位金主,斷了生計,遂拉她出去。
沈清安和姜蕪縮在屋中分析形勢,他們現在身處被動,還不能打草驚蛇的讓太後知道。
姜蕪說∶“如若不成,我們先假裝中毒,看太後到底想做什麼。”
刺殺是他們的猜測,皇城中帶來的人用不了,必然會請些江湖中人。他們久居宮中,對江湖不甚了解,自然對對手的實力預估不清。
沈清安認為不妥,反問道∶“你了解天蠍子的毒性?”
姜蕪被問得發懵。在此前,她連天蠍子的名号都沒聽過,哪裡去了解它的毒性。天蠍子有什麼症狀,她更估摸不清。
被沈清安一陣質問後,她垂頹下腦袋,捂着頭,喃喃自語,“這不行那不行,該怎麼辦啊!”
她靈機一動,計上心頭,“不然我們先發制人,先殺了他們,殺他個措手不及。”
是個馊主意。
姜蕪認真思考起來。
這時長風端着一碟糕點從門外鬼鬼祟祟的進來。
對兩人的疑惑熟視無睹,低聲說∶“你們猜我發現什麼了?”将糕點随手放下,端起桌上的茶盞就要飲下。
姜蕪大驚,将他手中茶盞打下。
“你看不到嗎,這茶裡有毒!”姜蕪慶幸自己眼疾手快,這才阻止了一場悲劇。
隻是她疑惑,沈清安看樣子太過淡定,淡定到冷血。再怎麼,長風也同他有過命之交,這樣的反應太令人悲傷。
長風呆呆的看着手中潑落的茶水,道∶“知道啊。”
這茶水的顔色都要赤紅成血了。
知道還喝?
這人缺心眼也就罷了,怎麼還當真腦子不好使啊?
長風問姜蕪∶“你在罵我?”
姜蕪∶?
她沒出聲啊。
長風說∶“你臉上寫着呢。”他指了指姜蕪擰巴成一團的臉,罵得還不輕。
沈清安解釋說∶“他體質特異,不懼毒物。”世上任何毒對長風都起不得作用,天蠍子也是。
幼時他誤食毒藥,被稱作“天下第一毒”的仙子藥,他以為自己要死,偷偷摸摸的躲到地窖,哭了一夜,連遺書都寫好了,結果第二日被師父從地窖拎出來,揍了一頓,無事發生。
長風以為是自己認錯了,吃的并不是毒藥,于是也沒敢和師父說,後來抛之腦後。
當他發現自己體質特異時,是有一日實在餓得緊,師父又不在,昏昏沉沉間将師父煉制的毒藥當做糖豆一掃而盡。師父回來時,隻見一個面色鐵青,四仰八叉痛苦倒地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