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人來了。”
“有客人來了。”
覃夢半夢半醒間聽到了老式單元樓的标配門鈴聲,她翻了個身面朝向外側,右手順勢就按在了異能測試儀上。
窗簾緊緊的拉着,窗簾杆子跟牆之間留的縫隙有點大,光線從縫隙中溜進來,讓人勉勉強強能看到房間裡的東西。
半圓形的測試儀在覃夢的手碰到的一瞬間就發出了粉色的光芒,甚至粉的有些過分了。
下一秒,覃夢就坐了起來,先深呼吸了一口氣。
很好,今天也是有異能的一天呢!
粉色的光打在她的臉上,總覺得有些陰森。
門鈴已經不響了,改為她的手機開始震動。
古曲《将軍令》的純音樂鈴聲在房間裡回蕩,覃夢劃向接聽鍵。
“喂?”
“喂你好,你外賣到了,我剛才按門鈴沒人開門啊,你們這個單元門關着進不來啊……”電話另一端,外賣小哥中氣十足。
“不好意思,”覃夢立刻道歉,“你放樓下郵箱上,我等會自己下來拿把。”
“好嘞,你記得快點下來,别丢了。”說罷小哥不等覃夢回複就挂掉了電話。
好……
看了眼已經被挂掉的電話,覃夢站起來拉開窗簾,9月的早上陽光燦爛,她微眯了眯眼睛才适應了光線。
換好衣服,她捋了捋頭發,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像剛睡醒的樣子,拿上了鑰匙下樓拿外賣。
難得周末,不在床上呆到中午都對不起自己的房租,樓裡的其他住戶有的已經帶孩子出門玩耍,有的已經帶了家裡人出去遊玩。
覃夢下樓的時候,樓道裡一個人都沒有,她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
單元門外的牆上釘着一排老舊的信報箱,覃夢的外賣就放在信報箱的上方。
開門,探出身子伸手拿外賣,然後她立刻回身準備上樓,任由單元門在身後緩緩關上。
“诶,小姑娘,那門你幫忙擋一下。”
一輛搬家的廂式貨車停在了單元門口,有人喊着覃夢。
“小姑娘,我們搬家公司的,就到6樓,那個人就在後邊。”
覃夢回身把單元門開到最大,貨車副駕駛跳下一個人,手裡拿了張椅子小跑着過來抵住了門。
覃夢忍不住後退了半步,有種想拿手機報警的想法——對方什麼都沒有穿,全靠椅子遮住了重點的部位。
“小姑娘,謝謝啊。”司機也從貨車上下來,同樣是什麼都沒穿,開着車廂的門遠遠對着覃夢道謝。
“不、不客氣。”覃夢忍住了嗓子裡的尖叫,視線沖向自己腳尖。
“師傅,你們能進去嗎?”有人說話,聲音聽起來很年輕,是個男孩子,“诶,門開了啊,我還準備拿門禁卡呢。”
搬到6樓,那就是她未來的鄰居,覃夢好奇的擡頭看向對方,然後她決定還是上樓吃早飯。
噔噔蹬蹬的腳步聲回蕩在樓梯間。
覃夢一鼓作氣跑到六樓,開門關門一氣呵成,然後靠在門上深呼吸平複自己的心情。
媽诶,太刺激了吧,大清早就看到果男。
一個人裸/奔大概是那個人有問題,可是接二連三的人出現在她面前都是沒穿衣服的狀态,那麼大概率有問題的人,是她。
畢竟她很确認國内是不存在什麼天體遊行的。
她未來鄰居的出現證實了她的想法,對方同樣不着寸縷,以至于她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老天保佑她不會長針眼。
她把外賣放在餐桌上,拐彎進了衛生間。
今天陽光很好,衛生間的窗戶半開着透氣,百葉窗簾呈45度角打開,光線從百葉窗的縫隙裡争先恐後的跑進來,滿室明亮。
衛生間進門左手邊就是一台洗衣機,然後是一個老式的洗臉台盆,台盆上方貼了一塊長方形的鏡子,長度從洗衣機一直到洗臉台盆的邊緣,台盆邊上是一個同樣老舊的馬桶,再往裡,是一個玻璃隔斷的淋浴室。
在這樣的老小區裡,一個幹濕分離的明衛,給這套房子加分不少,這也是覃夢當初租下這套房子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個原因是便宜。
衛生間裡光線充足,覃夢不需要開燈,她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裡面的人同樣不着寸縷。
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她伸手就可以摸到衣服的紋理,紐扣……
然後,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鏡子裡的人已經‘穿回’了衣服。
一件洗的有些發白的長袖連衣裙。
這是覃夢穿舊了的衣服,想扔又舍不得扔,幹脆就拿來當家居服了,正适合現在早晚涼的時候。
今天的異能,大概率,是透視?
覃夢回想着剛才看到的場景,新來的鄰居八塊腹肌塊塊分明,渾身上下都沒有多餘的贅肉。
不知道他穿上衣服會是個什麼樣?
坐在餐桌邊吃着半涼的早餐,覃夢歎了口氣。
這個世界的異能者,大概隻有她活得這麼倒黴了吧。
連自己每天有沒有異能也不确定,至于今天是什麼樣的異能,全靠自己連蒙帶猜。
異能者已經在這個世界出現了一百多年,從一開始的異類到成為一個常态,現在的異能者學習、工作就像普通人一般融入了社會之中。
所有的異能者都是天生的,每個人有且隻能有一種異能。
這一百多年裡,這個結論從來沒有被打破,對于異能的劃分也越來越細緻,在生活與生産中利用異能更是司空見慣。
沒有一種異能是沒有用的——這是國家異能者管理部的宣言。
但是這句話對覃夢并不适用。
确實,每一種異能都是有用的,隻不過并非每一個異能者都是有用的人。
譬如她自己,就是一個沒用的異能者。
不,她大概都不算一個異能者。
覃夢出生的時候,醫生就為她進行了常規的異能檢測。
那個檢測儀比她房間裡放着的可要精确太多了。
醫院配備的檢測儀就像是迷你版的CT機器,隻要把孩子放在小床上,五分鐘後如果孩子不是異能者,儀器會閃爍白光。
如果孩子是天生的異能者,儀器上顯示是什麼顔色的燈,就能大緻判斷出孩子屬于哪個類别。
覃夢被塞進那個儀器的之後,根據覃夢媽媽轉述醫生當時的說法是‘那儀器的燈輪流着閃動,檢測室當時燈光絢爛的就像淩晨一點的酒吧舞池’。
從沒有見過這陣仗的醫生果斷給儀器報修。
如是三次之後,他們不得不承認,儀器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覃夢。
她是一個異能不确定者。
異能不确定者,指那些因為異能太弱,以至于檢測儀隻能斷斷續續檢測到異能的人。
他們的異能同樣是固定不變的。
覃夢屬于其中的異類,她的異能無法判定。
一個殘次品。
不像她的弟弟覃棣,天生火系異能,明明比她小了三歲,卻已經是國異部裡的佼佼者。
25歲的火系七級異能者,享受國家高級津貼,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來,都小心點,别磕碰了。”
外面響亮的嗓門打斷了覃夢發呆,她走到戶門邊上,試着讓自己用異能看穿門闆,卻發現根本沒有用。
不僅她是個殘次品,連她的異能都是個殘次品。
樓道裡有什麼重物磕碰到了牆壁和欄杆,有人喊着号子,腳步聲沉重。
鑰匙開門的聲音仿佛就在她的耳邊,算起來,對門裝修的噪聲已經停了一個多月,總算是結束了。
“把東西放在客廳就可以了,師傅辛苦了。”說話的很顯然就是她以後的鄰居,“今天太熱了,我給大家買了點水就放在樓下……”
希望他不會半夜制造噪音。
這是覃夢對于新鄰居唯一的要求了。
現在是早上10點半,按照覃夢的計劃,她吃完早飯就應該立刻去菜市場,一來是飯後消食,二來為她的午飯和晚飯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