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真正的暴風雨來臨之前,都要經曆一段時間的順風順水。
至少江一諾是這麼認為的。
自從小甯那件事過去以後,陳家人找她也消停了,她和小元的拍攝也變得很順利,一切都在往她預期中發展。
甚至,她的工作也大有進展。
張副總那邊沒有再給她們這些中層博主壓什麼頭疼的應酬任務,甚至給了她一個福利,她最近可以不用完成自己組内給的視頻kpi,隻需要給自己公司的博主再進行洲立簽約的私人培訓即可。
理由是她作為唯一一個曾經接觸過陳寅洲的博主,要給公司提供一些“内部”培訓。
當然,盡管張副總他們認為,像江一諾這種略有姿色的小網紅被公子哥大手一揮順手給了點資源的,大部分都是他們一時興起為博美人一笑,她自身根本沒起什麼作用。
江一諾知道這些男領導們怎麼想她,也不解釋,順手就接了這個任務。
畢竟張副總承諾,會讓近期公司内所有大網紅都送她一次共創視頻的機會,給她的賬号引流,并且可以修改部分分成合同。
如此大好的機會她幹嘛不要?
收拾收拾說不定原地飛升。
況且當下和其他人相比,她最了解陳寅洲。
于是自那天以後,她就開始在公司裝模作樣上交PPT,并且還貨真價實地在家裡采訪了陳寅洲好幾次。
通過“采訪”,她才發現陳寅洲說的是真的,之前的她們去的那些培訓,純純就是給機構送錢。
“洲立的宣傳方向不應該是落地在旅遊闆塊嗎?老師講過的呀,咱們城市現在也是旅遊出名呀。”江一諾勾着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一晃一晃的。
陳寅洲今天回來得晚,本來還隻是坐在餐桌旁吃東西,被江一諾纏住以後,怕她不老實掉下來,隻好護着她的腿和腰,但嚼着的蔬菜還沒咽下去,隻能聽她說。
“老師還說,你們十年前很注重宣傳,但是宣傳不起來,所以才想起來找自媒體。”
陳寅洲腮幫子塞得鼓鼓的,靜靜地聽完才道:“第一,十年前自媒體還沒這麼盛行,第二,洲立還沒有十年。”
江一諾聽他說完,直接笑出了聲:“我當時也在想這個。這個培訓的老師根本沒查你們的資料吧?”
“所以說你們那個是騙人的。”陳寅洲放下叉子,“還有,洲立的宣傳點是可以放在旅遊,但如果隻有這一個方向,比如真的純靠遊客,我上上下下養的那麼多人早都餓死了。”
他說罷,一手蓋在她腿上,一邊輕輕敲了下她的膝蓋,口氣有些無奈:“我原本以為他們随便糊弄圈錢也罷,你愛熱鬧,去玩玩就行了,怎麼連你也信了。”
“你的寶貝現在一孕傻三年了呗。”江一諾笑着撒嬌蹭他脖子,“他們在上面亂講一通,還造你謠,然後我那個培訓費還是你出的,更糟心了吧?”
“外人怎麼說都行,我不大介意。”陳寅洲邊搖頭邊拿紙巾擦了擦嘴角,“至于培訓班,你上得開心就好。”
“那你給我講講真實的方向呗,我懶得查了,明天就要去給其他博主介紹了。雖然我們公司或許也簽不進去你們那裡,但任務給我了,我得好好做。”她央求道。
已經很晚了,陳寅洲本來想順勢抱她上樓去休息,但看她這架勢似乎是真的想了解,于是他還是認真配合下來:“那你想知道什麼?”
于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她問什麼他就答什麼,沒什麼隐瞞。
那天過後,夫妻倆的閑談,就變成了陳寅洲給江一諾的“補課”時間。
而即便如此,陳寅洲也從來沒有看過江一諾的PPT,江一諾要他看他也不肯。
一來他對員工的彙報要求很高,他怕講出來苛責江一諾;二來他也不認為這玩意真的能起到什麼作用,估計江一諾隻是交差,别人也不聽。
原本他覺得沒什麼,直到某天,他正好來接她下班時才發現,她認真做起事來的時候,比當年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成長了不少。
真的做得挺紮實的。
陳寅洲接她那天剛好比較閑,沒穿正裝,想着自己又不是明星藝人,少有人會認得出他,索性直接到江一諾的公司裡混進去等她。
江一諾她們公司不大,就兩層左右,非常好找。
而大部分會議室也就是洲立小範圍的活動室左右大小,勉強放下一些桌椅,室内外都鋪着地毯,走起來基本消音了。
江一諾所在的會議室就在樓梯口第一間,十分好找。
她的聲音低柔親和,緩緩流動到空蕩蕩的走廊裡。
陳寅洲腳步慢下來,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閑庭信步,默默聽着她講她認知中的洲立。
聽着聽着,像是被吸引了一般,他頓住了腳步。
工作中的江一諾依舊十分有魅力。
就像很多年前,在街頭偶遇她采訪别人時幾乎一模一樣,專業、冷靜,不疾不徐,娓娓道來。
那股堅韌的态度将她包裹,無堅不摧。
她對洲立的起家曆史非常熟悉,紮實到堪比跟了他三四年的老員工,甚至當下對他們的媒體缺口也把握得十分精準,有些不能說得敏感部分被她巧妙地隐藏了,轉而讓博主們的關注點放在了大衆可觀的方向上去。
陳寅洲細細聽她講着,不知道在走廊處停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