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言何明玙不再多說,也怕傷了自己妻主的心,說到底還是皇帝心憂何家受了波及。
其實甯黎倒沒有何明玙想的那般難過,京城做官自然是風光,可到了地方上牽制較少。
京城的局勢實在是複雜,朝堂各派也是暗流湧動,人情往來更是繁瑣。
自己嶽母身居二品禮部要員,同京中官家牽扯過深。
更何況當朝君後是何家人,又育有鳳雲峥這個皇太女,哪怕說何家對皇位沒有盤算,誰又會信?
眼看皇室的孩子已經到了成年的時候,皇女和朝臣都不安分,皇帝正值壯年怎麼可能舍得放權。
甯黎細下心來捋順着何家現狀,覺得自己能外放已經是較好的選擇,至少這樣不會很快面臨朝中的站隊。
定下了自己的盤算,甯黎便尋何明玙細細叮囑他一番注意事項。
是了,甯黎并不打算帶何明玙一同前去任職。
雁城可以說是交通要地,雖不是守邊之地,可離邊土也不算遠了。
以往無論是戰争還是貿易往來,雁城是必經之地,更是有供給糧草職責的城地。
所以雁城知府這一權力可操作的空間很大,能任職的都是正經有手段的要員。
可也正因供給戰需糧草,雁城才不算富裕,地界裡更是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之人都有。
甯黎可不覺得自己這一空降的知府,能一下子坐穩這知府的位置。
而何明玙剛懷上孩子,甯黎自然不想讓他跟自己涉險受苦。
等尋人尋到庫房,甯黎才發現何明玙在庫房幫着清點東西,準備這去雁城的行李。
“庫房煙塵重,你怎麼還親自清點了,叫霜梅來安排就行。”
見人在光束下彌漫的塵中對冊子商讨,甯黎便有些擔心的牽着人往外面走。
何明玙倒沒辯解什麼,他也感知自從自己有孕後,甯黎似乎比自己還敏感焦慮一些。
何明玙跟人出了院子,才出言寬慰道:
“妻主放心吧,我又不是瓷做的。眼下妻主也來庫房,是要帶什麼要緊的東西嗎?”
何明玙沒給甯黎再多叮囑的機會,而是轉而問起來旁的,他雖心悅妻主可到底架不住碎碎念。
“我哪裡有什麼要緊的東西,隻是過來瞧瞧你,更是來你囑托些我離開後的事宜。”
甯黎自看出了何明玙逃避的小心思,有些無奈的解釋着。
“妻主離開後的事宜?”何明玙有些難以置信的開口,擡頭望着人的臉色維持的都有幾分勉強了。
等明白過來後,何明玙帶了幾分慌張地開口講道:
“這是什麼話,可以囑托給府中的管事,我相信她們也不是會背主子的性子。”
“明玙!”甯黎輕抱了抱人,順着撫摸了他的頭發,試圖讓他冷靜下來一些。
“明玙你聽我講,雁城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你我都還不知曉,現在跟我過去豈不是受苦?更不說你三個月都沒坐穩,怎麼那受舟車勞頓呢?”
何明玙聽完了話,也沒多說些什麼,他輕垂着一時也是無言以對。
到底是自己的夫郎自己心疼,甯黎看着何明玙那強撐難過的樣子不可能不心疼。
甯黎輕側身彎腰望向他,想着像平日裡嬉鬧那般哄哄人。
可真當俯身側頭看過來時,甯黎可被吓了好一跳。
少年人緊姚下唇眉心輕簇着,眼眶裡蓄滿了淚珠,豆大般的淚珠就這麼順着臉頰流下。
“明玙,好明玙。”
甯黎手腳都一時不知道該放到哪裡了,她隻是想跟人講清道理,可不是要讓人生悶氣的。
聽到甯黎因自己情緒而焦急的反應,何明玙就像明白有人會哄自己一般,沒什麼顧及的放聲抽泣起來。
甯黎見人越哭越兇,也沒得辦法,打橫把人抱起了就往正房走。
這一路上哄人的酸話更是接連不斷,好說歹說,才借着哭着受風小臉就不好看的由頭讓人消停下來。
等把人輕放在木床上,安慰了會兒見情緒穩定下來,甯黎一時也沒了法子。
怕刺激到人,甯黎隻得模糊應下,卻仍沒有松口。
因着上任時間緊,甯黎的謝師宴就在明日,她想着明日人齊些也好叫旁人勸勸何明玙。
等晚上清風朗月,屋裡燭台的火芯在空氣中跳躍。
甯黎輕拍了會兒感受着身邊人已經熟睡,伸手握住枕邊人放在臉頰旁的手後,也放心的進入夢鄉。
但她卻不知道,她的身邊人卻在半夜悄悄的出去過一段時間。
第二日的謝師宴開辦的雖然簡單,但是卻是十分熱鬧,林林總總地邀請了不少人。
席面上衡筠若一家、何家長輩和自己長輩、蘇家母女,以及必要的京中親友。
甯黎也不知道這段時間蘇喬語經曆了什麼,席面上話都說的少了,就隻是一味的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