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異鄉,見到的雖說不是舊友,對她而言甚至是個隻知名諱和身份的小姑娘,但她不想當作沒看見,打聲招呼,也是她這般人最基本的禮貌。
她該是如此的,自有溫柔而堅定的力量。
于是,她踏步上前,等到走到光中,便是如夜裡的幽昙般盛放。哪怕有着遮了左半邊臉的面具,她那勝卻春日百花的驚世之貌,恰如天仙。一雙靜如秋水的眸子,倒映着漫天遍野的燈火,自她眼中,亦可照亮無邊黑夜。
隻可惜,蘇璃正看着她的燈籠,未曾投去一眼見見這驚鴻之靥。
“蘇姑娘。”
一聲輕喚,安柔而舒緩,填補了今夜不曾見到雙月共此時的溫柔空缺。
蘇璃便也偏頭看去,便見得一谪仙般的女子,披着一身的燈火,向自己款款走來。此間一幕,無異于真切見到仙人的莅臨。
“你是……”
那個戴面具的!
蘇璃甫一見她便認了出來,原因倒也簡單,她的裝扮的确能讓人印象深刻。明明是這般沉魚落雁之姿,偏偏以冰冷的面具掩去半面,足夠讓她想起曾在聚香樓中的種種。
此時的她自然是清楚,當日的那面紗女子就是奏。不說她是顔霜,緣由在于那是奏曾經修得的分身,為尋見她而将分身散落八方,離體之時尚且是彼時奏的性格,故而還有那麼幾分恣意在身。
而面具女子,她至今都不清楚其人是誰,故而認出人來,說了一聲“你是”便沒了下文,因為她是真不知道這面具女子的姓名啊,卡在這兒真不是把人家給忘了啊!
瑾白似乎明白這一點,于是輕輕笑了聲,替她補上自己的名字:“瑾白。”
雖然當初二人都沒有互通姓名,但瑾白知曉蘇璃的名字倒也不奇怪,那麼多賓客瞧着熱鬧,喚她蘇大小姐、蘇璃小姐的兼而有之,聽得之後,也便記住了。
“數月不見,瑾仙子果真美甚從前。”蘇璃倒是一點兒也沒尴尬,很自然地接話過去,順便也由衷地誇贊了一句這美得不顧他人死活的仙子。
瑾白笑容愈顯,語氣亦是帶了分笑意:“瑾并非姓氏,瑾白隻是名字而已。”
這回蘇璃真有點尴尬了,不是,怎麼自我介紹隻說個名不說姓的啊?她也不知道沒有這個姓,隻當第一個字便是姓了。
瑾白倒也沒同她解釋為何沒有姓的問題,現下還隻是第二次見面而已,沒必要如此推心置腹。
其實吧,她也可以有姓,同老劍神姓譚便好。但老劍神從未與她提起讓她添個姓,她便不會自作主張給自己冠上師父的姓。這一點,倒是很容易和某個因為也沒有姓所以給自己安了師父的姓的小姑娘形成了對比。
“名字很美,很合仙子的閉月羞花之貌。”
蘇璃隻得如此再誇上一句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蘇姑娘過譽了,亦不必喚我仙子,我尚還擔不起這等美稱。”
“仙子何必自謙?若仙子這般姑射神人都擔不起仙子之名,這世上還有幾人能擔得起?如我這等村野之人,先前仙子在影中發着光都未能認出,實屬不應。”
“蘇姑娘果真是伶牙俐齒。”
瑾白笑得眉眼彎彎,如詩的風雅,如畫的婉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