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楊家長女所述,一切都歸由數月之前,蘇大公子回返蘇雲縣并定居開始。
彼時,年中,為慶賀雲渺夏日收成尚好,蘇家設宴于蘇雲縣老宅。而楊竹君身為長女,也作為代表赴宴,而這一去,便算是埋下了禍根。
宴會當中,楊竹君不免要與各路人馬交涉,相互維持維持關系。此間,她的侍女之一春桃,去替她倒水的功夫,被蘇大公子給勾了魂去。
蘇大公子擅花言巧語,哄騙了春桃,說如今已是賦閑在老家的閑散之人,不若尋個好姑娘安安生生過日子。巧的是,今日一見春桃便頗感命中注定,非你不娶。一頓甜言蜜語,把未曆此等糖衣炮彈的春桃給哄得五迷三道,芳心暗許。
畢竟,楊家家風嚴明,楊大小姐不曾與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接觸過。且她是長女,底下的弟弟妹妹們更不會有如這等的友人。此前她所比較熟悉的約莫同齡的男子,隻有蘇二公子——而蘇二公子性子與小姐頗為相似,自然是不會說如這般的詞話。
爾後,更有數次接觸,春桃也愈陷愈深。
楊大小姐侍女衆多,也并非皆為她專用,春桃偶爾缺席倒并未引起小姐的注意。
再往後,接近冬日,蘇大公子卻說,二公子将在年後回返。有線人與他說,二公子此次回歸抱了殺他的心思,還望春桃幫忙。其言辭懇切,甚至都跪下墾求。
春桃倒是聽過蘇家兩位公子不睦的傳聞,甚至有小道消息稱,大公子賦閑在雲渺老宅,便就是與二公子鬧翻了才落得如此下場。
已經被迷了心竅的春桃應了蘇大公子,便與他合謀,準備藉由蘇二公子與楊大小姐相會的檔口,尋人把二公子制住,交給他便好。
選在這等時候的理由倒也聽得過去,他說,二公子真心喜你家小姐,此時定無防備。放心,我并非那般狼心狗肺之人,怎會殺掉自己的弟弟?我隻會制住他,與他開誠布公地談談,以免手足相殘使得蘇家内亂。
春桃這傻姑娘,也便真信了,故而才有了後面的故事。
結果,事件未成,她卻與蘇大公子聯系不上。傻等了許久的她,終于福至心靈想明白過來,蘇大公子利用了她,如今也放棄了她。他從始至終都沒出過手,這些事都交由春桃去做的,而春桃甚至都沒法自證清白。
她心念俱灰,像是失了魂,也不知該如何辦,便隻好與小姐坦言過錯。而此時也巧,衙門上門拜訪,便由小姐将此事和盤托出。
邏輯并不算複雜的故事,俗套,但也有其發生的道理。
不過,現而衙門的問題是,如何證明楊大小姐所說的便是真相?
春桃已然認罪,本就是被人用計而害,現下更是滿心惶恐,想争辯一番她并未說謊,罰她便好,切莫波及到小姐以及整個楊家。而見衙門一方不言,春桃更是急得要跪下了,哭訴這本就是她的過錯,懲治她便好雲雲。
而此時,楊大小姐倒是表現出了超脫于她尋常溫順安柔形象的冷靜,她扶住春桃,道:“春桃所言是真是假,尋蘇大公子對質便知。若他并未有此行徑,想來自是樂意自證清白。”
“正有此意。”蘇霖弦壓着眉,嗓音也帶着幾分壓抑着的火氣。
他從始至終都無意于什麼家主之位,蘇霖良若是安分些不搞亂七八糟的幺蛾子,蘇家遲早會是他掌中之物。可他偏要自作聰明,設計毒害阿璃,敗露後老爺子念及親情隻是把他發配回老家,如今卻依然要誘騙他人陷害,果真是一點反思的念頭都沒有。
如今看來,若是蘇家落入這等愚笨而又心狠之人的手中,怕是沒個三兩天,這麼多年的基業便要毀于一旦。
既然事件雙方都有此意,而他們手中掌握的指明方向的獨眼龍也确認了正是春桃與他委托,衙門也便沒多在此停留,向楊老太爺緻過歉後,便離開了楊家。
楊老太爺自然不放心楊竹君獨身前去蘇雲,便也遣了一隊侍衛護送。于是,來豐苑時本就一長條的隊伍,如今回返之時,還變得更龐大了幾分。
原本是楊竹君和蘇璃等姑娘坐馬車的,但蘇璃總覺得和未來的嫂子相處在一個如此密閉的環境中有些尴尬,便以更喜騎馬為由,和蘇霖弦一齊拱衛在了馬車一側。
路途當中,蘇霖弦也曾靠近過馬車,與掀開窗簾的楊竹君說上兩句,譬如對把衙門招來驚吓到了楊家的緻歉,對把她牽扯進來的緻歉,對蘇家出了這等不忠不義之人的緻歉。
而楊大小姐也善解人意,她直言是楊家的人出事,衙門遲早會來,楊家也定會擔起責任,故而無需你緻歉。至于蘇大公子,他的所作所為也并非是你之過,隻要二公子能妥善處理好此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