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顔霜,在做些什麼呢?
倒也無甚他事,童年舊友,今日倒是難得一個不少地聚在一起,吃了頓便飯。再像幼時那樣,幾人協作一同完成捕獵、搭火、烤兔子等工作,已經不太現實了。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不再年少,包括顔霜在内的有些人已經失了幼時的玩鬧心思,還因為實在是各有各的事要忙。幾人各自協調,湊出一頓飯的時間都有些勉強。
其實,修者,尤其是居于深山老林等世外宗門的修者,大多不怎麼過俗世的春節。長生之上,千歲無虞,一次閉關便可能是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光景,這一年一回的春節,便無甚意義;長生之下,大多也在為奔赴長生而努力,同時也還有諸多宗門要事要做,何來這等時間慶賀春節?
不過,宗門小輩對這些節日還是衷心喜愛的,就如同舊時的他們。宗門長輩不過春節,他們便聯合着一衆小輩,自己點上焰火,分享吃食,高高興興地鬧騰着權當守歲。
然而,時過境遷,當年的小輩,如今也漸漸成了曾經他們眼中無趣的大人。
如竹歌,碧血堂堂主,兼為聖女護法,成日裡便是連軸轉的;
如洛千裳,劍閣少主,兼任學堂先生,還要給學堂的小輩授課;
如柳泉,四海堂執事,如今領命去往渝東建設同鴻元商會共榮的新城,立法規政定人心,事事都待他施為;
如烏葉,往生堂新堂主,還尚有事務不曾交接完,老堂主還等着去雲遊四方;
如姜染,碧血堂分舵舵主,在無盡海域那般地方,魔域的名頭不算特别好用,最好用的還是拳頭,自是忙忙碌碌;
如楊玄境,赤練堂執事,推開了和人家姑娘的約會與他們聚一聚,便被調笑此事大約是不成了。
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忙碌,能共同湊出這一晚,慶賀阿絨歸來,已是不易,何須央求太多?
至少,顔霜是知足的,甚至有些受寵若驚。
原來,過了這麼多年,他們對自己還是當親妹妹一般看待,那樣的包容自己,就如同小時候一樣。
放完了午夜的焰火,最先緻歉離開的是楊玄境。舊時憨厚耿直的少年,如今也成了風流倜傥的青年模樣,追過幾個姑娘,可如今這個是他最中意的——雖說,姜染暗戳戳地刺了一句,近百年來,他對合他心意的每一個姑娘都這麼說。
顔霜自是訝異萬分,那個和其他姑娘說話都總是臉紅的玄境,如今已是這般風流了麼?
楊玄境自然嘟囔着别聽姜染那個混球瞎說,那混小子自己追不上魚仙子,求而不得便妒恨他人,心眼忒小雲雲。
暗紅發色、俊美似妖的邪異青年當即黑下了臉,慣常寡言卻又毒舌的他,現下竟是暴躁地出頭成髒,手上裹了青色的火,便朝着楊玄境招呼而去。
二人打鬧着,漸行漸遠。
柳泉啧啧歎了兩聲,道一聲還是小爺我最為穩重,這倆人還是太年輕,沉不住氣,一看便是不可擔大任之才。
于是,大才被一旁的劍閣少主一拍腦袋,頓時安靜了下去。
嚯,小柳子還是一如既往,被阿裳吃的死死的。
顔霜便轉頭去問淡笑着看着他們的竹歌,那日我同你返聖臨的時候,你當時不是還說,玄境性子忠厚老實,留在赤練堂衛道正合适麼?這便是你所認為的忠厚老實?
竹歌便解釋了句,非也,他這是在活躍氣氛。他性子變化不大,如今隻是看氣氛悶了些,便就此與阿染演雙簧,自我調侃讓各位能會心一笑。
實際上,他們二人今夜還真的有事。與玄境有約的女子,的确是他心中所愛,今夜先行離去便是要去與人相伴。至于阿染,估計是要回無盡海域尋魚仙子。他不是癡纏的性子,魚仙子拿他當朋友,倒也就這樣平平淡淡了如此多年。
顔霜颔首,對幾位舊友便又有了新的認識。
随後,她便是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又看回了竹歌,問了一聲,那你呢?這麼多年,便不曾見到過喜歡的姑娘?
可她這一問,便把氣氛給問安靜了下去。
洛千裳看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