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了平鏡山的大草甸,靠邊的區域已經有幾輛馬車停在此處了,還有馬夫解去系着馬車的缰繩,帶着馬兒胡吃海喝。反正此地秋草還不曾零落,溪流潺潺亦不曾枯竭,幾匹馬不過小事而已。
雖說最終約定地點是赤楓林,但總要有個停泊馬車的地方,這半山腰處正合适,順便還能俯瞰這片美不勝收的紅楓林。再者,此處風光本就還不錯,秋高氣爽,景色宜人,習習涼風拂過,也能見得草甸彎伏的綠色湧浪。
當蘇璃的馬車路過一些已經抵達的大家子弟旁邊,倒是有人認出了馬車上有着蘇府的印記,不禁開始竊竊私語,來者何人?
畢竟,蘇大公子被發配回了蘇家老宅,蘇二公子向來不喜文人聚會,至于蘇大小姐,已經出離月餘了還沒個消息。而蘇家當前的嫡親年輕人就這麼三個,總不會是雲渺來人吧?
此時,蘇璃若是打開側邊窗簾,估摸着是能瞧見幾個眼熟面孔。有幾人她在笄禮上當是見過的,隻不過并不認識罷了。不過,她也就是為了避免尴尬,才沒有掀開簾子。與其和這些不太熟悉的子弟打交道,那還不如逗弄花璇郡主來得有趣些。
等到馬車駛入了平坦處,言兒先下了車,随後把蘇璃接下。主仆二人立在馬車邊,環視一周,吹着山腰的涼風,看着豐茂的草色,一時之間心曠神怡。
隻是,她們倆還沒來得及多享受片刻自由甘甜的山風,便有花璇郡主那挖苦的話語傳來:“這是多久不曾沐浴在山風中啊,怎會落到如此陶醉之境。”
花璇郡主由她的侍女攙着,微微昂着腦袋,像一隻驕傲着耀武揚威的孔雀,語氣則是充滿了對于蘇璃的揶揄。她一身大紅的衣裙分外惹眼,哪怕是往下的大片赤楓林,也尚不如她這一身來的紅豔。
方下馬車的二人自然也引起了一些子弟的側目,當即便議論紛紛了起來。
花璇郡主自然是一眼能認出來,無論是那身她所喜的華貴紅裙,還是那高傲驕矜的神情,在整個京城當中都是獨一份的,
至于站在花璇郡主對面的那個姑娘,便有些難以辨認了。短發本應該是一處極為重要的錨點,畢竟女子短發對他們還說還是個有些超前的理念,也正因如此,他們的認知裡沒有人這般做過,就沒人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究竟是誰。
也是因為她們現而還在停馬車的空地上,離各京城子弟有段距離,看不清面容故而難以判斷。當然,蘇璃這極具迷惑色彩的短發也是重要原因,氣質都由此變了幾分。
不過,還不算特别難猜。蘇家人,京城來到,年輕女子,與花璇郡主針鋒相對,大概,也便隻有蘇大小姐蘇璃了吧。
離開京城許久的蘇大小姐,居然也已經不聲不響地回到了京城,如今來參與這詩酒會,大抵也是為了昭告她已歸來的消息?
蘇璃自然是不會去管外人如何想的,面對花璇郡主再一見面便有的出聲挖苦,她行了見禮,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道:“正因殿下眼下正處在上風口,阿璃便覺吹來的風分外甘甜,真是萬分榮幸呢。”
可見的,紅裙姑娘再一次梗住,她是真的難以理解這家夥怎麼出去遊曆一趟,便變得如此伶牙俐齒。以前的口舌之争,互有勝負的确稀疏平常,但現在與她說兩句,都有些接不上話來,這可讓花璇郡主有些不能接受了。
“喂,怎麼和本郡主說話的呢?”
花璇郡主果斷發動了“以勢壓人”之技。
“殿下尚未落座,阿璃怎敢落座。現下,阿璃自是站着同殿下說話的。”
蘇璃也以“故意曲解”的方法應對下來。
“莫要胡攪蠻纏,本郡主懷疑你在挖苦于我,你可認罪?”花璇郡主瞪着眼,青蔥已經指向了蘇璃,端的是不客氣,“此外,先前你還意圖賄賂本郡主,罪加一等,還不速速伏法?”
“冤枉啊,殿下!”蘇璃配合着演戲,差一秒就要聲淚俱下,“殿下大可尋大夫查驗,那可是安胎藥,若是将來殿下身懷六甲,服用過後,定保母子平安。”
花璇郡主這會兒真沒繃住,小臉頓時染上绯色紅霞,似乎要與自己的衣裙比比色号,也不知到底是羞的還是氣的。
她當即扭頭看向身後的另一名侍者模樣的女子,雖然一言不發,但那意思侍女顯然是明白的。此刻,她也帶着幾分清淺而含蓄的笑,低聲道:“殿下,那丹藥的确是起美容養顔之效,除此之外,再無他用。”
“那便棄了,這惡人的東西豈能收下!”花璇郡主這才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下一刻惡狠狠的目光便落在了那正偷笑着的主仆二人身上,語氣不善,“欺瞞郡主,三重罪業,蘇璃,你可還有什麼遺言要講?”
“無事,靈夢會救我于水火的。”蘇璃自然是注意到了緩坡下遠處皇家的馬車隊列,嫣然一笑,便同言兒一齊下了這草甸去往赤楓林中。
花璇郡主似乎更為憋悶,小手也擰成了拳,心緒起伏不言而喻。
随後,小姑娘一言不發,大跨步便也向緩坡下走去,走得那叫一個虎虎生風,紅裙飄飛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