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狩獵日開始。
漓江行宮的後山有着大片樹林,獵物衆多,被圈做皇家獵場,有專人看管。
獵場旁邊設有帳台,皇帝坐于高位置上,皇後陪于身側。
狩獵日共兩日,以明日日落山頭為尾,而獵物按捕獵難易程度分為四等,獵物頭上皆系有對應的分牌,積分高者為勝。
參與的官員可攜一名随行侍衛,一是為了方便積分,二也是為了安全。畢竟春獵是逸趣。
時辰一到,衆人圍在獵場邊分發幹糧和水,因要在山中過夜,難免還得準備上驅蟲藥和火折。
顧驕今日身着黑色騎裝,以金絲勾勒作配,雖未着戰甲,卻讓人無法忽視這少年将軍從戰場上帶下來的煞氣。
他牽着馬,等着沈清将入場的東西領過來。
趙乾煜、趙乾辛兩兄弟都在一旁,三人都不搭話。
顧驕沒工夫去猜測這兩人懷着什麼心思,此刻他的眼裡隻有沈清。
他穿着那日在芸香閣定制的騎裝,也是黑色,卻未着其他色彩,倒是顯出他的窄腰長腿,格外勾人。
帳台兩側架好了大鼓,皇帝一聲令下,鼓槌齊飛,聲勢浩大,山間一片驚鳥。
顧驕、大皇子等人都已在圍場入口備好。
“父皇,兒臣有所請求。”
太子殿下是突然發聲,衆人都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意思。
“說吧。”
征得皇帝同意後,趙乾煜對着場外招手。
小太監捧着個金色的分牌走上前,圍着坐席走了一圈,讓衆人看了個清楚。
趙乾煜這才開口:“往年都是相同的規則,倒失了幾分趣味。”
“兒臣年初自北邊獵得一頭成年狼王,養在這獵場之中。”
他低下頭掩住了嘴角的勾起。
“若是有人能拿下狼王的金色分牌,自是頭名,直接得魁首,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皇帝作為看戲者,自是希望這戲能有趣,立刻揮手同意,又設頭名者,賞金千兩。
所有參賽的人都貪婪地盯着那塊金色牌,視作囊中之物。
顧驕倒是興緻缺缺,他本就軍功傍身,沒必要再在春獵上出風頭。
如果不是非得參加,他倒是更希望能帶着沈清在殿裡泡溫泉。
事畢,鼓聲再次響起,獵場的圍欄終于打開,所有人都一湧而入。
絕大多數隊伍都選擇向西南方向深入,比如太子殿下。那邊直通水源,獵物極多,是個積分的好去處。大皇子倒是不見蹤迹,大約已經深入腹地。
顧驕則選了和衆人背道而馳的東南方,二人策馬前行好些距離,才緩緩降速。
這邊更靠近懸崖峭壁,随處可見灌木叢和岩石。
獵物稀少,人煙自也稀少。
沿着路途收了些積分不高的獵物,算是交個差。
待到夜幕降臨的時,沈清尋了個小河道停了下來,清理掉多餘的碎石,準備在此處落腳。
“主子,今晚就在這兒暫歇吧。”
顧驕點頭同意,二人把馬拴在一旁粗樹幹上 。
沈清動作利落,已經搭了個簡易帳篷搭雛形。
他動作行雲流水,在外征戰時不知做過多少回,顧驕自也不會上去添亂,反倒放心的在一旁撿了一些枯樹枝,又挑出一大把好燃的枯針葉作火絨。
篝火噼裡啪啦作響。
什麼都有,隻是在吃食上犯了難。
宮裡發的隻有些簡易的填肚子的幹糧,索然無味,甚至是有些難以下咽。
壞了,忘了藏些好吃的,顧驕心想。
沈清看懂了顧驕的皺眉,猶猶豫豫地把馬背上的布包解下來。
“主子。”
顧驕聞聲擡頭,看見沈清從包裡提出一對兔耳朵。
“烤兔,要嘗嘗嗎?”
顧驕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哪兒來的?”
“主子打獵的時候,收了分牌,屬下想着晚間應當沒什麼可口的食物,就藏了一隻野兔。”
沈清有些猶疑,不知顧驕是否喜歡。
顧驕驚喜地湊過去,在沈清臉上落下一吻。
“你真是寶貝。”
露骨的話無論聽多少遍,沈清還是會害羞。
但經過昨晚的攤牌,沈清卻也不再躲着藏着。
“那屬下把野兔處理一下,烤給主子嘗嘗。”
顧驕坐在一旁枯草堆上,看着沈清的一舉一動。
在營中倒也不是沒吃過野味,但多數是由炊事班做好送來,再不濟也不會輪到他親自動手。
但沈清是何時學會的這些,他卻一點也不知道。
要是早點知道他心意就好了,顧驕有些遺憾。
沈清提着野兔,盤腿坐在火堆邊。
用銀質匕首一點一點備皮,将兔肉分塊割好。
再削了幾根木枝串成串,架在火堆上。
他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均勻地灑在每一塊兔肉上。
“這是什麼?”
顧驕有些好奇。
“是屬下調的燒烤料。”
顧驕從枯草堆上下來,坐到沈清另一側。
“一早就準備好了?”
“就等着給我露一手?”
“故意的?”
面對顧驕的逼問,沈清有些應接不暇。
小聲地嘟囔道。
“想讓主子吃好一點。”
這倒也不是假話。
顧驕聽到了,嘴角的笑意根本壓不下來。
鮮嫩的兔肉在火堆上烤制得滋滋作響,混雜着辣椒等香料,不斷散發出誘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