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蘭狠狠呸了一聲,罵道:“狗東西,天下早知道了你們的真相,不過就是一群走狗,傀命而已!連你們的傀命祖宗都恨不得你們死無葬身之地,你們一群雜碎,該死!我今天就殺了你!”
英全厲聲道:“小賤人,你不也是楚先的走狗?楚先虧待爾等,爾等還奴顔婢膝,凡人容不下我們,神造了我們,給我們生命,我們難道不該助神?你用什麼嘴臉笑我們?”
又道:“楚白!你跟我走!想要救姬夫人,你就跟我走!”
說着,他要來抓白雲鶴,霍蘭擋在他面前,祭出法寶想要抓他,英全見狀,伸手一抓,一把火紅的羽扇出現在他手裡,朝着霍蘭扇下,立刻大風不止,霍蘭大叫一聲,人已被風刮去不知多遠的遠方,白雲鶴下意識往霍蘭那邊追,眼前一道白影落下,截住他的路。
英全冷冷看着他,道:“如今我要殺你,你沒有還手之力。”
白雲鶴冷冷看着他,絲毫不懼。
英全将羽扇收起,收劍回鞘,冷哼一聲,道:“我不殺你,是看在姬夫人的面上,楚白,你這個窩囊廢!虧得你母親央求神君萬萬不要告訴你這個真相,你還真是單純,你就真的一點也想不到嗎?”
白雲鶴心上一震,看着他說出:“姬夫人與楚先從來沒情意,你可有想過,你是從何而來?”
英全看着尤為氣憤,接下來的話,不必多說也知道是什麼意思。白雲鶴向他走近,走到他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雙目通紅,全是血絲,額頭青筋暴起,喉嚨裡發出陣陣嘶啞的低吼。
英全道:“就是你想的那樣!楚先就是這麼龌龊!是他強迫姬夫人才有了你!”一掌打出,白雲鶴便倒在地上,摔得一身狼狽,英全繼續道:“這下你想得明白了吧?為什麼姬夫人執意要複仇!凡人就是這麼賤,擁有着世上最下賤、最污穢的欲望,利欲熏心,為了利益不顧一切!我們是傀命又怎麼樣?我們難道不比他們幹淨多了?”
一本書砸到白雲鶴臉上,英全道:“你不要被楚先騙了,誰告訴你隻有楚先能庇佑天下人?風邈禍世,讓她的後人亂了天下,那是風邈之罪,與神無關!與我等傀命也無關!天門打開,諸神降臨,天下人照樣可以活得很好,楚先争得不過是權力,既然是權力,就要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想開了,來找我!”
英全禦劍離開,白雲鶴無力地倒在地上,突然緊緊地抱住頭,狠狠給了自己幾拳,他無法冷靜下來!他的渾身血液都在湧動、沸騰,促使他去幹些什麼、一定要幹點什麼,可是他不知何去何從,莫名的壓力在擠壓他,他很暴躁,一拳又一拳砸在地面,将地面砸出一個人頭大的坑出來,終于,渾身的躁動得以緩解,雙手也血肉模糊,手骨像是斷了,傳來劇烈的痛楚。
走過去,撿回那本書,翻開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竟然是一本修煉心法,白雲鶴照着上面的字默念的幾句,突然,渾身經脈就傳來劇烈的刺激疼痛,像有一根針在身體裡鑽,而疼過之後,手上的傷瞬間愈合了。
枯竭的靈脈,隐隐有流轉之象。
白雲鶴不可思議,握着手掙紮良久,将書往乾坤袋一塞,繼續蒙頭走,不知走到哪裡,突然一夥賊人沖出,對着他劈頭蓋臉一頓毆打,他抱着頭蜷縮在地上,不知挨了多久,一聲厲喝傳來,賊人四處逃竄,他才從地上勉強爬起。
有人來扶他,剛扶起他,突然一聲冷笑,松開他的手,說道:“呦,我以為是誰,原來是我們的大公子啊。”
這一聲出,四周的修士立馬折返,将白雲鶴圍在一起。
幾人或訝異或疑惑地看着白雲鶴,其中一個上前來給白雲鶴拍灰,臉上卻露出一副譏諷之色,道:“啧啧,這被打的,太慘了吧?大公子,當心些,外面的世道可不安穩,哪是您這種嬌滴滴的公子過得了的?您呀,還是去向陛下磕個頭道個歉,回去吧。”
白雲鶴推了他一把,面有愠色,幾人面上的神情立馬冷下,白雲鶴轉身要走,幾個人上前将他攔住。
一人冷哼道:“陛下廢了他,他已經不算大公子,我們殺了他,為項鴻報仇!”
白雲鶴頓住,直直地看着他們。
又一人道:“通敵叛國的罪人!人人得而誅之!”
已有人舉劍要刺,白雲鶴閉上眼睛,卻聽到旁邊“當”地一聲,睜開眼來,原是一人舉劍在前,擋住了要殺他的人。
那人道:“你救他幹什麼?”
這人将劍一推,冷哼一聲,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王子說的真,你我當得真嗎?”轉過頭來,神色悻悻地在白雲鶴臉上拍了兩下,接着道:“你說對麼?大公子!”
白雲鶴氣憤至極,猛地推了他一下,自己擠出人群中,衆人以為他要跑,都冷冷嘁了一聲,白雲鶴卻又沒跑,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把劍,在地上寫:我不是大公子,要報仇,盡管來。
便瞧着他們不動,心說:冤有頭債有主,我殺了人,這群人要殺我,殺就殺吧。
這群修士愣了一瞬,噗地笑出聲來,極為諷刺地看了白雲鶴一眼,仿佛在看什麼笑話,擺擺手轉身離開。
白雲鶴無比氣憤,朝着他們沖過去,撲倒其中一個人,一拳砸下,便被另一個抓住衣領掀翻,重重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又挨了兩拳,那人被其他修士拉開,道:“算了算了,不過是仗着家世胡作非為,總有一天沒他狗仗人勢的時候,何必跟這種人置氣。”
白雲鶴倒在地上,渾身骨頭都像裂開了一樣痛,躺了一會兒,忍着痛爬起來,拿劍做拐杖,慢慢的走,走了沒多久,便因又痛又餓,暈倒過去。
迷糊中,他聽見有一男一女兩人在争吵。
其中婦人怒道:“這人害了我們兒子,還将他帶回來做什麼?任他在外面死了,被野狼吃了,又幹我們什麼事?”
男人歎了口氣,道:“他不是一般人,若教他在這死了,與我們無關也有關了。”
婦人道:“與我們有什麼幹系?我們可曾對他做什麼?他自己犯錯,通敵叛國,被廢了修為,自尋死路,難道陛下還要怪我們不曾好好哄着他護着他?他當他是誰?便是陛下也不能如此折辱臣民,何況二弟、我兒可都是殉國而死,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還不夠麼?”
男人道:“外界傳言做不得真啊,天下又豈有真不在意自己孩兒的父母?陛下這般人,若誰真叫他不喜,焉能活到如今?”
婦人道:“昔年流言紛紛,都說這人并非陛下親子,那皇後懷孕的契機根本與陛下當年對不上,誰知道……”婦人的聲音驟然小時。
“夠了、夠了,不要說了。”男人應是捂住了婦人的嘴,須臾,無奈道:“就當是命吧,我項氏,前朝貴胄……如今知道了,你我看似貴胄,不過任人擺布的傀命,祖宗罪孽多端,報應啊。”
婦人一頓,嗚嗚地哭起來,男人不住地連連歎氣,扶着她走遠了。
白雲鶴聽了個全,悠悠轉醒,已經知道自己此刻躺在誰家裡,掙紮着從床上下來,發現已有人給自己療過傷,身上痛苦消失于無,從乾坤袋子取出紙筆,迅速寫道:“恩仇相報,絕無怨言,孤身布衣,人無可遷。”
走出門去,下人立馬通報了項藍前來,項藍正要作揖行禮,白雲鶴将紙遞出,項藍還以為是什麼指示,拿過去看,眼中又是震驚,又是疑惑,很快平靜下來,将紙遞還給白雲鶴,道:“大公子何出此言?”
白雲鶴将紙重新一折,着重露出布衣二字,想表明自己和大黎、和楚先再無任何關系。
項藍見了,隻是搖搖頭,道:“這世上很多事是不由得自己做主的,出身更是最無法做主之事,大公子莫要來折煞我等百姓了。”
白雲鶴急于寫點什麼,剛拿起筆,項藍便道:“大公子真當自己是遊俠了?”
他覺得這個大公子還真是單純的可笑,接着道:“即便大公子當真、真心如此想,陛下、霍将軍未必如此想,到那時,我項氏又能怎麼辦呢?”
歎息一聲,又道:“這世上有一些人,生來便和旁人不同,舉手投足、一念思量,不知就要牽涉多少人的性命,若那人不能明白此事,也将自己當做與衆生百姓一般人,隻随心意行事,天下何等遭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