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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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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淵死訊傳出的前一天,裴符收到了一封韓淵的傳信,命他與韓稚二人速速帶着賀丹青離開,雖然知道這個消息一經傳出,身在皇宮的韓淵恐怕已危在旦夕,但裴符仍是覺得,命令更重要,為此,韓稚與他發生了分歧,兩人在渭河邊分手,裴符帶着賀丹青離開,韓稚發動韓家軍,打算攻入天臨城,逼宮造反。

前路漫漫,裴符并不知道将帶着賀丹青去往何方,未來注定居無定所,他漫無目的的走,向着楚王宮與天臨城相反的方向,走了一天一夜。

風雨交加而來,他在一處岩洞下躲雨,四周寂靜地可怕,懷中的嬰兒多年過去仍如個死嬰,不會長大、不會哭、不會鬧,除了時而喂他一些靈氣吊着他的命,他便什麼都做不了。

雖然謹遵王命從未懈怠一日,但其實他并不知道照顧這個孩子存在什麼意義,當有大王囑咐,有人在一旁期望着他能照顧好這個孩子的時候,他對此樂在其中,可是現在呢?

有團烏雲積在他的心中,他清楚地感知到也許這團烏雲将再也不會散。

大王沒有造反,更不允許他們造反,大王的選擇永遠正确,韓稚不聽王命發動造反,最後結果一定是自取滅亡。

如果人都死了,他一個人算不算苟活?

看着懷中怪異的嬰孩,裴符的心情十分難以言喻,他很糾結,他這一次沒有強烈要求韓稚一定要和他一起離開,想的是什麼?他走了,但他絕不是真的想和韓稚分道揚镳。

裴符将嬰兒放下,盤腿打坐,不多時,滿頭大汗淋漓而下,渾身濕透。

雨聲急急切切,風也卷了起來,在岩洞中刮出嗚嗚呵呵的聲音,像哭又像笑,裴符眉頭緊鎖,嘴唇煞白,倏地雙手抓緊膝蓋,手邊的劍突然開始顫抖,鐵器的撞擊聲像一陣急促的心跳,越來越急、越來越急!

裴符一把按住劍,睜開眼,汗珠甩出身外,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巴掌,起身向外跑去,就在洞口将禦劍離開時,岩洞之内,忽然傳來一陣清亮的孩提哭叫聲。

緊繃的身軀忽然愣了一瞬,緩緩擡頭看,雨滴漸消,遠方天際一抹微光斜照,刺亮世間,裴符似有所感,眼中緩緩落下淚水,折回岩洞,來到正在哭喊的嬰兒面前,給孩子渡入一些靈力,旋即跪下失聲痛哭。

不知道嬰兒的哭聲何時停止,正在哭泣的裴符忽然感到異樣,擡頭一看,隻見一張雪白的人臉幾乎貼着他的臉,正歪着頭盯着他看,他被吓了一跳,拔出劍橫在眼前,喝道:“你是誰!”

眼前人同樣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向後跌坐,不過他卻絲毫不緊張,發而臉上是一副好奇、懵懂更多,雙目呆呆地看着裴符,裴符心中一緊,立馬去看孩子,小小的襁褓之内哪還有什麼孩子?難道……

裴符還以為眼前人是什麼精怪,既然能悄無聲息到他面前來,悄無聲息的擄走孩子吃掉恐怕也不難,想到這,已被吓得渾身冰涼,正要發威,再擡頭一看,眼前的白臉人竟伸出手來抓他的劍,這一抓立馬收了回去,張開掌心,便是兩道血痕,往外湧血。

白臉人感到痛,又見了血,雖不知是什麼意思,也感到了本能的害怕,張嘴便哭,分明模樣瞧來不差裴符多少,舉手投足卻是一副幼兒之态。

裴符再往下一掃,發現他渾身潔白,□□、隻有一頭與身等長的茂密頭發遮住身體,須臾,裴符想起了韓淵的話,登時明白,眼前此人,應當就是那個孩子,仔細一看,眼前這人眉宇間與韓淵還頗有幾分相似。

這個和大王有着千絲萬縷關系的孩子,偏偏在這個時候長大了。

裴符運起靈力将賀丹青掌心的傷口愈合,賀丹青立馬停止了哭鬧,驚奇地摸着自己的手掌,又非常識時務地躲着裴符的劍三步外,向裴符好奇地打量。

裴符道:“你是賀丹青。”

賀丹青眼珠轉來轉去,并不回答,裴符将劍收起來,賀丹青才向他靠近一些,忽然伸手去扒裴符的眼睛,裴符将他撥開,不知他何意,過了一會,賀丹青扒不到他的眼睛,便去一旁接石縫裡落下的水,滴到自己的眼睛裡、臉上,裴符看明白了,他或許是在好奇,人眼睛裡為什麼會冒出水來。

“……”

如此看來,雖然他外形長大了,心性卻絲毫沒長,還是一個嬰孩。

裴符将外袍脫下來給賀丹青蓋上,又道:“你一個人待在這裡,等我回來,”

無論如何,他都至少要回去看一眼。他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賀丹青傻傻地抓着身上的衣服扯來扯去,見裴符要走,又立馬抓着裴符,忽然,便上蹦下跳,滿臉焦急。

裴符問道:“你怎麼了?”

賀丹青蹦蹦跳跳地答:“說人話!說人話!”

裴符道:“我答應大王照顧你,我會回來的。”

賀丹青還是說:“說人話!人話!”

裴符不耐道:“你分明會說話,裝什麼傻?”推開賀丹青的手,轉身迅速離開,賀丹青追着他跑,他便在岩洞口劃下一道結界,哪知賀丹青奮力一撲,毫不費力地便穿透了他的結界,撲到了他身上。

像一隻賴在樹上不肯離開的猴子,怎麼都不肯從樹上下來,裴符使勁渾身解數都不能将他從身上拽下,隻好帶着他一起禦劍離開。

途中幾次将賀丹青從空中撈回來,賀丹青激動地大叫,嗓子叫開了,又多想起幾個字,道:“嗚~啊~哇哇哇~~哈哈哈……飛喽!”

憑他叫了一路,到天臨城時賀丹青已累得睡着,裴符将他安置在一個隐蔽的山洞中,取藤條将他鎖在一塊巨石上,又再施了一個禁制,轉身離開。

賀丹青被洞内的寒氣冷醒,凍得上蹿下跳,想要離開,發現自己被綁了起來,咬不開藤蔓,拽不動巨石,隻好縮在石頭角落,等到入了夜,昏昏欲睡之時,終于聽到腳步聲靠近。

遠處兩個人影迅速靠近,一個人背着另一個人,正是韓稚已裴符,隻不過,被背着的反而是前去救人的裴符。

裴符一身血色,渾身上下隻有一張臉蒼白如鬼,雙眼強撐着一條縫,指引着韓稚到這個洞中來,找到賀丹青,賀丹青聞聲便站了起來,韓稚聽到動靜立馬警覺,手中的劍召出,直指賀丹青。

認出這把是傷過自己手的劍,賀丹青立即害怕地往後跑,無奈被藤蔓幫着,無論怎麼跑也隻是原地踏步,不過韓稚見到這藤蔓便是眼前人是賀丹青,收了劍将裴符放在一旁,靠着巨石坐下,開始為他處理傷口。

賀丹青警惕轉頭,見劍已被收了起來,又認清這張蒼白的臉是自己見過的第一個人,此刻奄奄一息,撲地,兩行淚從眼眶落了下來,他伸手摸了摸臉,摸到水,煞是好奇,但見兩眼一直冒水,心中酸痛,卻不知何意,故不管了,蹲到裴符身旁,想拉他起來,才伸出手去,便被韓稚一把拍掉,尤是如此,裴符也被的不慎觸動牽及傷口,蒼白的臉疼得猙獰。

韓稚氣得一把拽住賀丹青的衣襟,臉上浮現出幾分殺意,賀丹青敏銳地捕捉到他的情緒,當即怒目一瞪,亂拳亂腳向他打去。

沒兩招便被韓稚連手腳一并捆住,丢在一旁蠕動掙紮。

韓稚一點一點撕開裴符身上沾血黏肉的衣物,看似滿臉冷靜,雙手卻總忍不住顫抖,幾次都沒能抓住衣角,滿頭大汗。

裴符的聲音氣若遊絲、斷斷續續:“你……帶着、他、走。”

韓稚語氣低沉:“别說話,楚先的人一時半會追不到這裡來,我先幫你處理傷口。”

“咳咳……”裴符凝望着韓稚,哽咽一會,道:“我不、不行了。”

“沒事的,一點小傷而已,我們經常受傷,沒事的,我有經驗!“韓稚語氣急切道:“我身上有藥,我先保住你的性命,把這顆金丹吃進去,快。”

韓稚将一顆金丹喂到裴符唇邊,裴符卻咬着牙不肯吃,韓稚急道:“吃掉它,快!會沒事的,這是大王給的保命金丹,吃了它你一定會沒事的!”

這樣的保命金丹他們一人有一顆,不巧的是,裴符的保命金丹恰恰在打鬥時掉了,而韓稚也受了不輕的傷,若是金丹給他吃了,他雖能保住命,可他的骨頭斷了,未來或許再也提不動劍,活下來也是廢物一個,完不成大王的命令,給他吃豈不是浪費。

裴符搖搖頭,等那粒金丹不甚落在地上,才張嘴道:“這是、你的,你留着,帶、帶他……”

韓稚着急忙慌地從地上将金丹撿起來,硬塞向裴符的嘴,急道:“你敢不吃!你敢死!我立刻就殺了他!然後抹脖子下去陪你!裴符!我命令你,給我把它吃下去!!”

賀丹青忽然放聲大哭,韓稚一張臉同樣變得煞白,被這哭聲刺得心亂如麻,喝道:“閉嘴!!”又對裴符道:“你死了,我該怎麼辦?”

半是懇求半是絕望道:“就當是為了救我,求你……吃了它。”

強塞之下,這顆金丹還是被塞進裴符的嘴。藥味在口中擴散開,渾身的痛意越發清晰,清楚地感受到骨頭的寸寸斷處,想要控制,身體卻一絲一毫也動不了,裴符這才止不住落下淚,道:“我、我是不是……再也不能拿劍了?”

韓稚松了一口氣,又立馬提了起來,笃定道:“不會的,我一定會治好你,你是世上最厲害的劍仙,永遠是,到時候,我們一起報仇!”

裴符哽咽一會,道:“還是、第一次、從你口中、聽到、安慰人的話。”

韓稚将裴符的傷口進行了簡單處理,再次背起裴符,拿藤蔓拴着賀丹青,三人走向遠離天臨城的方向。

他們已與楚先交戰過,不能再使靈力,隻能一步一步走着,這一路上又要躲追兵、又要顧及裴符的傷勢,醫館、藥堂等地都不能去,想要什麼藥材,隻能自己從山中采,三人足足走了三個月,才終于找到一個勉強能穩定落腳的地方。

這三個月賀丹青都被拴着腰與手臂,捂着嘴,中途苦不堪言,此番落腳,他終于得到解放,激動地滿山腰跑,跑累了,焉焉地回到韓稚借着山洞搭得簡易居所裡,蹲在裴符的桌角邊上發呆。

韓稚怕他沒輕沒重驚擾了裴符,小聲驅趕他,賀丹青便聽話地走遠一些,韓稚回來為裴符換了藥、安撫好,便又要出去采藥、找食物,臨走前,他不甚放心賀丹青,想着留他在這也不能看護傷者,怕是還要打攪裴符,不如自己帶着走,免得他搗亂。

回頭,還沒出聲,賀丹青已三步并作兩步地跟到了他身邊,似乎是要跟他走的意思。

韓稚闆着臉道:“你跟着我。”

賀丹青點頭:“嗯。”

韓稚對醫藥之學說隻略懂一二,上山下水、懸崖峭壁都爬,辛辛苦苦也隻能采些尋常的藥材,這些藥材令裴符的傷好得極慢,用量又大,因此,韓稚每日都要在此事上花費大量時間,他沒有一句怨言,賀丹青卻不同,走累了不肯再走,往一處蹲下道:“我累了。”

韓稚道:“跟上。”不理會他繼續往前走,走出數丈遠,賀丹青并未跟上,便回過頭來,催促道:“快些跟上。”

賀丹青道:“我走不動了。”

韓稚道:“走不動也得走。”

賀丹青道:“不走,我要飛。”

韓稚眼前一亮,問道:“你會飛?”

賀丹青道:“那個人帶我飛。”

他說的那個人,指得自然是裴符,韓稚眼中浮現一抹失望,道:“跟上。”

賀丹青道:“我累了!而且你這個草很沒用,治不了他。”

韓稚忽然神色一冷,道:“閉嘴!你懂什麼?”

賀丹青道:“我看見的,它們自己說的!”

聽到這句他們,韓稚立馬警惕,快步到賀丹青面前将賀丹青一把拽起來,質問道:“誰?誰說的?你見了誰?”

賀丹青道:“草啊。”他搶過韓稚自己編織的破爛草簍,從裡面将韓稚采得草藥全翻出來,拿起來道:“這個沒用,還有這個、這個,這個有一點點,讓他的血流的慢,這個會進到他的骨頭裡,不過太少了,不夠用,他的骨頭還是斷的。”

見他說得多少能挨近,韓稚眉頭一壓,問道:“你能看見?”

賀丹青道:“對啊。”

韓稚将賀丹青放下,恍然大悟道:“我忘了,你本也是草木,你當看得見。”

幾個月來,終于讓他遇見一件開心的事,韓稚不由得激動,拍了拍賀丹青被自己揪亂的衣物,語氣大轉,道:“好,那你告訴我,什麼草能救他?”

賀丹青道:“我不知道啊,我隻看到這些草不能幫他。”

心情七上八下,韓稚看着賀丹青沉默好一會,一把奪過草簍,道:“回去了。”

回去後,韓稚将草藥按方才賀丹青說的一一分類,雖然賀丹青幫不上忙,不過他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或者說,他終于想到了這個方法。

不知道什麼草藥有用,找東西來試試就好了。

嚴厲命令賀丹青不許去打攪裴符後,韓稚轉身去林中抓了幾隻野雞與兔子,打斷野兔的骨頭,各自敷上不同的藥,關在籠中等待結果。

賀丹青蹲在籠子邊上掉眼淚,韓稚拔出劍來,道:“别哭了,吃了幾個月的果子,讓你開開葷,過來。”

聽到這句話,賀丹青大驚失色,沖到韓稚面前,便往野雞撲去,韓稚舉着雞躲開他,道:“你要幹什麼?”

賀丹青撲空了,道:“你别殺它!”

韓稚道:“不殺它,我們就會餓死,你想死嗎?”

像是看不下去,又道:“夠了!這還要給你吃的,哭哭啼啼作什麼樣子?”

賀丹青摸着自己臉頰的水,這些天來他終于明白為什麼自己眼睛裡會流出水,他們說這叫眼淚,但這不是他的眼淚,他是在替無法流淚的人而流。

他道:“是它們在哭!你要殺它們,它們害怕!”

韓稚道:“狡辯。”

賀丹青問:“什麼是狡辯?”

韓稚道:“不懂就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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