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桌子呢?
……
不好,現在的白雲鶴可經不起發脾氣。
韓淵急忙追了上去,跟在他身邊,跳步不快不慢,剛好夠他難說上一句完整的話又不至于什麼也說不了,他隻能長吸一口氣,憋着道:“有話好好說,掀我桌子做什麼?”
白雲鶴并不說話,他就一邊追一邊說,考慮到白雲鶴受不得刺激,都撿好話說,幾乎是像哄小孩一樣。
“怪我說錯話了,都是我的錯,好不好?”
“我不喜歡韓稚,是你誤會了,真的!”
“你聽我向你解釋,我對你真的沒有歪心思,一丁點也沒有,保證啊!”
眼見着白雲鶴有要回頭的迹象,這一句說完,白雲鶴忽地一閃,身影仿佛拉成了一道閃電,一點影子都沒留下。
無奈,韓淵隻能返回,剛走進屋中,回頭,卻見白雲鶴已又站在了門前,陰沉着臉不說話。
韓淵笑着迎上去,道:“回來了?你走得真是快。”将人拉進屋中,關緊了門,看着白雲鶴的臉色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白雲鶴想聽什麼,幹脆不說,免得火上澆油。
白雲鶴默默地回來,将桌子撿起,地上的東西全都收拾了,低低地道:“對不起,我最近不知怎麼了。”
“我知道。”韓淵道:“太累了吧,坐下歇息吧。”
兩人都甯靜下來,韓淵又道:“你如實告訴我,救你母親與花機會遇到什麼危險?”
白雲鶴仍是有些猶豫。
韓淵又道:“我知道一定很危險,你先告訴我,免得我去的時候什麼也不知道。”
白雲鶴瞳孔放大,有些驚訝,道:“韓稚還在他們手中,你在乎他,又為何跟我走?跟我去了,他怎麼辦?”
韓淵并沒有細思過這個問題,經白雲鶴這麼一問,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些天幾乎做所有決策前都沒有過什麼缜密的思考,一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時間緊,根本不由得他多思考便要做決定,往往事急從權,待反應過來不對勁時已經是胡亂解決之後的了,二是凡觸及到和白雲鶴有關的事,他不自覺總要先以白雲鶴為先,覺得他單純,怕他吃虧,見不得他受一丁點苦。
一邊或許是天命之人,一邊是白雲鶴。
電光火石間韓淵就想明白了。
他已無力管那麼多,楚先既然能坐上王位,也許正是說明當年他的猜測是對的,天命之人不會換人嗎?甚至,天命真的存在嗎?
何況,姬月、花機都已染上魔種,魂魄早已不幹淨,怎麼救?這個聚靈大陣絕不簡單,他不得不跟去。
韓淵道:“我在乎他,也在乎你,兩者之間,我選擇你,有何不可?”
白雲鶴聽完輕輕地點了點頭,一顆心髒再次瘋狂地跳動、跳動,腦海中不知在想什麼,開心、幸運,最後卻一并合為點點苦澀。
明明不喜歡,偏偏又這樣。
果然是塊木頭。
要命的妖精。
白雲鶴終于承認了這個辦法的危害,那就是啟動聚靈大陣時,他必須身在聚靈大陣之内,以足夠強大的靈力,引動聚靈大陣中的靈氣去到被救之人身上。
但這樣的話,聚靈大陣所有的引力便會彙聚在他身上,這畢竟是聚靈大陣,一旦啟動,就會源源不斷地吸收外界的靈力,吸收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沒人具體清楚,隻有一個下場寫在那本小冊子上。
若是靈力不夠強大,最終會被聚靈大陣攪得四分五裂,不止身體,還有魂魄。
凡人之死不是死,有輪回撐載,但脫離輪回,魂飛魄散,是人最終的消亡。
聽到這個話,韓淵更堅定了自己必須要跟着去的決心。
他是巫師,對布陣這種法術來說算得心應手,天下再沒有别的修士比他們巫師更會布陣。
臨行前,左君又來見過白雲鶴一面,囑咐了一些他們可能遇到的麻煩。
皇宮之下的地宮在地下三千丈,比世上所有地宮加起來還要大,共有八十一層防衛,進入地宮危機重重、關卡無數,但最危險、最需要留意的關卡,一共有三關,其名為貪、嗔、癡。
三毒為陣,專攻人心,分别布在地宮下九層、三十六層、八十一層。
跨過第三關之後,他們才能到達真正的地宮主宮,聚靈大陣也就在那。
由于這地宮在皇宮正下方,因此一千多年來,從未有任何一人涉足此地,一切所知皆是傳說,是以進入之後究竟會遇到什麼,尚不能下定論。
不知為何,韓淵忽然問道:“你們不一起去?”
左君道:“地宮重地,凡涉足者,處死。”
又警告道:“你們有所求,有所求者入此境,有去無回,去不去,你們自己做主。”
左君施法,召出一扇光門,這是通往地宮入口的路,白雲鶴在門前頓了一瞬,忽然道:“我一個人去。”
轉身,眼前一道光影閃過,韓淵已率先入了門内,他急忙追進去,忽然腳底一空,身體失重,兩人像是掉入了懸崖,一路往下掉,白雲鶴連忙抓緊了韓淵,向他靠近,道:“小心。”
忽然,嘭得一聲,兩人落地了,白雲鶴摔在地上,韓淵摔在他身上。韓淵迅速爬起,将他也扶起,道:“沒事吧?方才你亂動什麼?”
原本他們應該一同着地,但白雲鶴抓住他時,突然将他摟過,調轉了位置,這才在落地時身體墊在韓淵身下。
白雲鶴沒有多哼一聲,由韓淵扶着起來,緩了一會,才皺起眉頭道:“你怎麼進來的這麼快?你……”
“好了好了好了……”韓淵擡手示意他打住,又道:“來都來了,往前看。”
一把劍伸向前,眼前是一片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