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許木生。”右君看着地上躺着的許木生,掌中托起一團靈力,想法是直接宰了,左君一眼便看穿了右君的意圖,道:“住手。”
右君了然道:“你有什麼想法?”
左君道:“方才你見到了,賀丹青真心待他,為他不惜失去理智,你殺了他,賀丹青定與你拼命,我們得不償失。”
右君道:“若不殺他,如何引出韓稚?如何尋找神木?”
左君道:“我隻說不要你殺他,卻沒說他可以不死。”
右君道:“你想怎麼做?”
左君道:“有個人比我們更迫切需要這救命之物。”
右君會意,二人同時大笑。
笑了一陣,左君道:“好了,好生照料他們吧。”
揮斷聯系的同時列英殿大門被叩響,左君隻手一揮,大門打開,來人迅速奔入殿中,神色慌張地望着陣法中死氣沉沉的二人,停了一瞬,突然跪了下來,十分無力道:“取我的心吧……”
此人正是白雲鶴,他剛醒便從千裡之外趕回,不知自己昏睡多少日,若是耽誤了救母親的時間,自己也無心活下去。
懷着這樣絕望的心情回到豐都,雖見了母親,可一想到要殺霍骁,又不知所措,無能為力。
他道:“我沒有辦法,即便是打我也打不過董英,我母親是你的手下,現在你可以救她,我願意用我的心救她,你應該同意!這樣,你的那群手下更會臣服于你的強大,對你沒有什麼不好。”
左君有些意外他會說出這樣的話,道:“看來你并不是蠢得無可救藥,罷了,說到底你亦是我神族之後,隻不過是被楚先蒙蔽,念在你一份孝心的份上,我給你這個活命的機會。”
白雲鶴急得從地上站起,跑到風熠面前,懇求道:“我不要活命的機會,我隻想要我母親活下去!”
風熠道:“以心換心,此法終究殘忍,倒是有個退而求其次之法,隻不過看你願不願意。”
白雲鶴知道他不會有輕易的事等着自己,道:“隻要能救我母親,隻要……不濫殺無辜,我沒什麼不願意。”
風熠道:“你可還記得我曾說過,賀丹青本體為木,經雷劫不死,早已不同凡響,身負大氣運?”
白雲鶴遲疑道:“記得,但這與他有何幹系?”
左君道:“要知道,人經雷劫飛升成神,筋骨重煉得化金身,金身便是神明獨有,從此超脫輪回,妖精鬼怪亦如此,賀丹青已經過雷劫,雖并非完整的雷劫,本體卻也已遠勝天下草木精靈,精怪修煉越就久、修為越高,其本體的藥用價值便越高,賀丹青雖年歲尚小,可經過雷劫的他,已勝過千萬歲修為的草木。”
白雲鶴驚道:“你要我殺他?!”忽然發覺自己回了豐都卻絲毫未見到賀丹青身影,立時緊張起來,道:“他在哪?你把他怎麼樣了?你留他在身邊就是為了以他為藥!”
“聽我說完。”左君擡手制止白雲鶴質問,道:“賀丹青如今的身軀并非他的本體,他的本體被人藏了起來,這個人你認識,乃是韓淵的手下,韓稚。”
聽到這個名字,白雲鶴眉頭一緊。
左君道:“此人一心要複活韓淵,賀丹青便是他複活韓淵失敗的結果之一,你是不是總好奇,為何賀丹青總告訴你他是韓淵,而絕非賀丹青?”
“你以為他不肯跟你說實話,可這就是他的實話。”
“他以為自己是韓淵,他曾被人用鐵鍊鎖着,每日獻祭自身的一部分求召韓淵的魂魄,隻要韓淵魂魄上身,韓淵可複活,他便死了,雖然法術失敗,他最終沒有召來韓淵的魂魄,但韓淵的記憶卻混亂地侵入他的腦海,沖掉了他原本的記憶,他如今隻有韓淵的記憶,才讓他誤以為自己就是韓淵。”
“什麼!!”白雲鶴大叫出聲,一朝疑惑得解,心中卻恨火大生,恨不能一掌拍死韓稚,捏緊拳頭,忍住怒氣道:“賀丹青現在在哪?”
左君道:“他回了九江。”
九江總好過豐都。白雲鶴道:“如此也好。”
左君道:“許木生是韓稚安插在賀丹青身邊的眼線,賀丹青卻不清楚,我本欲殺許木生,借機找到韓稚拿回賀丹青本體,賀丹青卻不願,救他去了。”
賀丹青與許木生關系匪淺,絕不會讓他死的。
白雲鶴道:“一個小孩,如何做眼線?”
左君道:“一個小孩,誰也不會将他放在心上,無論做什麼,也不會被人懷疑,豈非是最好的眼線?”
這話說的極有道理,白雲鶴仔細一想,确實如此,似乎連他也從未對許木生有過設防,更别說心思簡單的賀丹青。
白雲鶴道:“韓稚安插這眼線意欲何為?既然要找韓稚,為何要殺了許木生?若他是眼線,直接問他豈不省事?許木生待賀丹青極好,又單純弱小,賀丹青自認是他兄長,豈會放任你們殺他?”
左君道:“韓稚藏身極為隐蔽,連我也找不見他究竟在哪裡,而唯一能尋到他的方法,便是殺了許木生,取他心骨,以他心骨做法,方能尋到韓稚藏身之處。”
白雲鶴道:“找人也要取人心骨?這如何可行?”
又道:“隻要他一直藏着,不出來禍害天下,藏着便藏着罷,放過他這一時,日後再找他算賬不行?而且,韓稚本非凡人,他是戾帝之子。”
左君道:“他雖為神裔,卻效忠于韓淵,為複活韓淵逆天而行、做盡壞事,我亦不能再留他,其次,我找他正是為了你的母親。你以為他為何要守着賀丹青的本體?正是因為賀丹青本體特殊,已化神木,取神木一截,捏做凡心狀,便可做心之用,于賀丹青無傷,于你母親卻能救命,花葉碾碎成泥,外敷于花機燒傷肌膚處,亦可解他性命之憂,神木之用,不可限量。”
白雲鶴道:“如此,新仇舊恨,我定要找到他不可了。”
左君道:“許木生本非人,其身軀乃是韓稚取神木所造,而賀丹青身軀,乃是韓淵取神木所造,此二人皆能救你母親與花機,要麼殺了他們救你母親與弟弟,要麼殺了許木生,取他心骨做法引出神木方位。”
頓了頓,見白雲鶴臉上露出那熟悉的猶豫神色,再添了一把火,道:“賀丹青身上藏着一縷韓淵的魂魄,又借了韓淵的血肉才成肉身,是唯一能複活韓淵的人,韓稚絕不會放棄賀丹青,又不敢出面怕被我發現,所以隻能靠許木生來監視賀丹青,賀丹青為何會痛恨你母親想來也與他有關,他有一些秘密法術,恐怕你們都不知道,譬如,篡改人的記憶,尤其是賀丹青這原本已被影響心智者的記憶。”
“韓淵知天文地理,未必沒算到今日之死,當初留下賀丹青未必沒有重生之心,賀丹青算不過他們,隻可惜他如今一味執着,我有心救他,他卻不信我。”
“我明白你想說什麼。”白雲鶴道,回頭看向姬月與花機,道:“我還剩多少日?”
左君道:“四十五日。”
話音剛落,白雲鶴便消失在了原地,他一路緊趕慢趕,到了九江,見到一個性情張揚狂妄的風熠,有些驚愕,空中忽然傳來豐都風熠的聲音給他解釋,他才知眼前之人是分身。
這般連性情都不相同的分身叫他覺得怪異,可他也懶得去理,直問了賀丹青在何處便直奔過去,中間風熠為他解釋了一番經過,大緻知道賀丹青是為了救許木生才陷入昏迷。
此時韓淵還在昏睡,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向來幹瘦的身軀讓他如同一個久病的病人,連呼吸都顯得很是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