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丹青又趴回窗前,隻聽裡面韓稚道:“你我初識那幾年,你日日倒黴,是因為我的異能,我先前搞不清楚,沒人教我,我不會使,以為我是天煞孤星,所有靠近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後來發現并非如此,我的能力與所有神不同,不是神力、不會治病救人,而是見陰,或者說,能與一切陰物感應,生魂屬陰,也就是說,即便你們沒有死,魂魄還在你們體内,可是隻要我願意,或者說你們修為不足,實力弱于我,我便能随意控制你們的魂魄。”
“幼時你倒黴,并非因你真的倒黴,也不是什麼天公作弄你,是因為你當時太小,靠近我便被我的神力波及了魂魄,心神不穩,所以連尋常走路也磕磕碰碰,魂魄常年不穩,身體自然受不住,才大病小情不斷,後來你開始修煉,我也在大王的教授下漸漸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你便再也沒有倒黴過了。”
裴符道:“傳聞神族異能多為靈法與天醫,雖也有引火渡水、金剛不壞、千裡眼順風耳等異能,可是從未聽說過什麼異能與魂魄相關。”
韓稚道:“正因如此,我父皇以為我毫無異能,疑我出生,将我視作污辱,卻又不能公之于衆辱天家顔面,便将我與母親丢在冷宮自生自滅,彼時戰亂不斷,他本無心後宮,更顧不上我與母親是死是活。”
頓了頓,他道:“陳年往事,就此作罷吧,日後你我都再别提了。”
裴符道:“那你說,你今日究竟在幹什麼?”
韓稚卻反問道:“你可知丹青為何會有肉身?”
裴符道:“他本生機薄弱,當日突遭雷劫,理該暴斃,是得大王所救,大王以心頭血養護他,是以他本體雖死,魂靈卻借大王血肉修得肉身而存,這我自然知道。”
又道:“大王愛護他,命你我将他養大,又費盡千辛萬苦為他本體求得生機,你我細心呵護十數年,這兩年才終于生出新葉,可是現在還不夠,還需幾年、或是十幾年、幾十年,待丹青本體徹底養好,他的魂靈才能回到本體,到時,他才能真正活着,這副肉身也便無用了,他要作為凡人活一世,這是大王說過的,是他的命數。”
韓稚道:“不必說那麼多,你隻需知道,他的肉身本就是借大王血肉而生,他的命也是大王辛苦求來,他如今的一切都是大王給的,沒有大王他早死了,如今大王需要,他就必須還給大王。”
裴符問道:“怎麼還?”
韓稚道:“從前不知道,但上次獻祭時,我發現丹青身上留有一縷大王的魂息,或許是當年大王救他時無意留下,憑着這縷魂息,我便能以此為引,将大王的魂魄招回。”
像是怕裴符不接受,他又道:“這肉身本為大王血肉而生,到時也不必擔憂魂體不合,我今日一試,果然可使,隻是我準備不足,還需幾個法器助力,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能成功。”
裴符問道:“若是這般,丹青會如何?”
韓稚沉吟片刻,道:“身死道消、魂飛魄散,我不清楚,反正沒有大王,他被雷劈死,原本也是該魂飛魄散的。”
裴符沉聲道:“魂飛魄散?那可是連輪回轉生都不能了,韓稚!”
韓稚突然被觸怒,喝道:“我管他能不能?這一世他該給大王讓路,下一世?下一世和我還有什麼幹系?沒了就沒了!于我而言有什麼差别!何況誰知道這世上到底是不是真有輪回?誰又見過誰的前世?誰又尋過誰的後生?”
也許裴符不知該說什麼了,沉默許久,才道:“你有幾成把握?”
韓稚道:“目前五成,但我會想辦法,将把握提到十成。”
裴符道:“你如何想辦法?”
韓稚平靜下來,道:“這你不必管,你安心養傷,我會和外面的人協商此事,你隻需看管好他便是。”
裴符歎道:“若世上真有輪回,或許大王早已入輪回,再世為人了。”
韓稚聲音驟冷了三分,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招回大王的魂魄之後,若他不記得往事,我會讓他想起來。”
須臾,又道:“你安心養傷,過幾日我要出門一躺,這次要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