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淵總算松了一口氣,坐在凳子上,隻手撐着臉,腦中又想起那欲殺他的那個修士,他雙手一拍,道:“我想起來了,偷襲我的那人,他腰帶上繡了兩朵金牡丹,這是他衣服上唯一一點顔色。”
聞聲,走到門口的項鴻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問道:“什麼樣的金牡丹?”
韓淵想了想,道:“我并不确定,那金牡丹并未繡滿,隻是用金線勾勒了一個形狀,我這會忽然想起來,才覺得那像是兩朵牡丹。”
項鴻神情忽然冷了下來,張開手,手中便出現了一條腰帶,他将腰帶丢到韓淵眼前來,問道:“是這樣的金牡丹?”
韓淵拿起桌前的腰帶仔細一看,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道:“不錯,一樣的。”
項鴻緩緩道:“殺你的人,叫英全,原是豐都駐城修士,亦是那日作亂的叛軍之一。”
“不可能!”白雲鶴道:“花機絕不可能與叛軍為伍。”
項鴻道:“若賀先生未撒謊,除了英全,沒有旁人。”
白雲鶴道:“僅憑一根腰帶如何能斷定?”
項鴻盯着韓淵手中那根腰帶,瞳孔漸漸染上恨意,冷冷道:“此人與臣原是同窗,一同修行長大,又一同在豐都任職三年,他是亂世中雙親過世的孤兒,因與臣交好,故臣父母便将他視若己出,這些年來,無論家中為臣置備什麼,都會一分不少地為他置備一份,這牡丹是臣族徽,曆來繡滿,族中同脈同輩子弟多少人便繡多少朵,但臣父言不可奢靡,所以到臣這一輩,牡丹皆有骨無肉,而臣族中,臣這一脈除臣外無有同輩,加上英全一共兩人,便是兩朵,所以使用此腰帶者,除卻臣與英全,再無旁人。”
他頓了頓,又道:“英全所使長劍亦是臣父所贈,劍号月華,通體青色,賀先生可有印象?”
月華,那是天下有名的寶劍。
韓淵想起,那柄劍上靈力流轉,确實不同凡響,點頭道:“不錯。”又擔憂地望向白雲鶴。
青色長劍,方才韓淵已告訴過白雲鶴,而項鴻并未聽到,話說到此,幾乎已可以确定與花機為伍那人就是叛軍英全。
“絕無可能!”白雲鶴大手一揮,一把奪過韓淵手中的腰帶,丢還給項鴻,又道:“其中必有誤會,加派人手出去找人,再加一倍!三倍!”
項鴻點頭:“是。”出去了。
白雲鶴沉默了片刻,立即從乾坤袋中翻出幾個法器,将這些法器一一催動了一遍。
韓淵拿過其中一個法器查看,發現是通訊法器,白雲鶴在聯系花機,但無論他使哪個法器,花機那邊都沒有給他半點回應。
若花機真的與叛軍勾結,此時此刻是絕不會聯系白雲鶴的。
他問道:“司靈也找不到?”
白雲鶴的拳頭慢慢握緊,道:“找不到,他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韓淵看向手中的司靈,這已是被改良過的,哪怕是花機自封靈脈也不可能逃過司靈的法眼,如是這種情況還不能找到花機的話,情況便極不容樂觀了。
最危險的一種可能就是,這個人已身死道消,靈脈消散,再沒有半點靈力可驅使,司靈自然再也尋不到這個人的絲毫痕迹。
白雲鶴比他更清楚司靈,花機的處境他必然也更清楚。
隻是這句話想想便罷,若說出來,白雲鶴不知要經受多大的打擊。
韓淵問道:“其他的修士呢?叛軍之中修士也不少,司靈可能找到他們?”
白雲鶴道:“找不到。”
韓淵道:“都找不到?”
白雲鶴道:“都找不到。”
韓淵道:“若是如此,莫非這叛軍是有什麼法子可以躲避司靈?”
白雲鶴倏地看向韓淵,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韓淵繼續道:“一連諸郡叛亂,絕非一夕之間可成,神族未亡,這場叛亂必是他們蟄伏十數年的反撲,這十數年,他們潛藏在大黎之中,怎會料想不到有司靈在,他們行動必然受阻?他們定是要想辦法解決司靈,既不能毀了司靈,那隻好隐藏自己。”
頓了頓,他又道:“花機與神族有深仇大恨,你又是大黎公子,于情于理,他都沒有聯合叛軍的必要,除非被挾持,又或者,是蒙騙。”
白雲鶴道:“可是他們蒙騙花機什麼?”
韓淵道:“花機身無官職,修為也并不高,性情暴躁不好掌控,蒙騙他不僅費力,也沒什麼别的好處,但若是向着你來的,好處便很大了。”
“如此反倒是一件好事,若是花機對他們有利用價值,他的命就無需擔心,而你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等,等結界修好,等他們帶着籌碼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