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鶴當即出劍擋在韓淵面前，一劍擋住兩人利爪，靈力渡入劍中，彈出兩道劍氣，将這兩個小女孩皆震退去，撞在牆上，還沒掉下，隻手擡起兩道靈力，又朝她們打去，将他們二人封死在牆上。

這一切速度極快，做完，他轉頭看向韓淵，問道：“沒事吧？”

“沒事。”韓淵往那兩個小女孩看去，除卻指甲長得不一樣，他們和普通人并沒有什麼區别，但是這指甲，和李微是一樣的。

李微走上前來，冷冷道：“她們是鬼。”

話音剛落，這兩個女孩身上鬼氣沖撞而出，燃起幽幽鬼火，将白雲鶴的封印沖破，不過卻不曾來攻擊人，而是兩人打了起來。

兩人身上的鬼氣如出一轍，打架時相互吞吃對方身上的鬼氣，幾乎沒什麼招式，全靠本能反應，兩人扭打在一起，像是兩隻小狼撕咬抓拿，早已沒了人性。

這引起了李微昔日的回憶，她兩掌推出，重擊在棺材上，棺材轟地炸開，從裡面掉出無數屍骨出來，這些骨頭又小又細，盡是小孩屍骨。

花機驚道：“這、這是殺了多少人啊？”

李微道：“三百個，快成了。”

花機問道：“什麼快成了？”

李微指着她們，道：“誰赢了，誰就和我一樣。”

花機道：“那要是她們都死了呢？”

李微道：“鬼不入輪回，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什麼都沒了，也沒什麼不好。

說罷，她雙掌皆舉起一團鬼氣，欲朝着眼前兩人殺去，見狀，韓淵立即将她攔下，喝道：“你不能殺她們！”

韓淵道：“如果她們其中一人變得和你一樣，那麼究竟是誰造就的這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

李微道：“她們已經死了，沒有記憶。”

韓淵道：“那你為什麼會有？”

李微看着韓淵，瞳孔逐漸變得暗紅，眸光逐漸閃爍起來，仿佛在釋放什麼危險的訊号。

韓淵手中掐訣，戒備起來，分明知道眼前人不具備正常人的情感，卻還是仿佛從她口中聽到了兩分遲疑。

李微又道：“有人救了我，韓淵救了我。”

她自有意識開始便聽從主人的命令，修煉鬼道，吞食鬼氣，起初和她一起修煉的，共有三百個孩子，三百個人以數字編号，雖沒有名字，但她記得許多人的臉，也記得曾與他們交流過鬼道，雖然早已忘了心中有物的交流是何感覺。

後來她的朋友全死了，三百個人，相互厮殺，在那間暗無天日的密室中，三百人隻能活一人，别人不死，她就要死。

她殺了三百人，或許不止三百人，死亡一批，又有新的一批進來，殺到後來，經曆的記憶已不留在她腦海中，過往的記憶也在悄然逝去。

隻隐約記得，她殺光所有人的那日，主人非常高興，給她帶來許多和她一樣的人，她又将她們全部殺了，吞了。

至此，主人大悅，說她是最完美的邪寵，那時她沒有記憶，腦中隻有主人給的一個念頭，聽從主人的命令。

主人說要帶她成就偉業，隻是本該帶她離開的那天，沒有人來，她站在那座密室裡，站了很久，她無法估量那是多長的時間，隻有牆縫漏進來的光線金白流轉過無數回，沒有主人的命令，她一動也不敢動。

後來有人找到她，不是主人，而是韓淵。

她依稀記得曾經接到的命令是除了主人和主人帶來的人，所有人都要殺光，她那時沒有記憶，便本能地朝着韓淵殺了過去，韓淵将她困在一個結界裡，外面的人都在提議要殺她，隻有韓淵定定地看着她，決定給她一條活路。

她與别的鬼不一樣，她被韓淵再次煉化過，這讓她有了一點人的意識，讓她有了過往的記憶，讓她還是個人。

旁人都道她心性單純如嬰孩，行事若傀儡，但她其實并非不能思考，而是她已經成鬼，不能修煉人的道術，隻能修習鬼道，但鬼道無人教她，她兀自摸索，劍走偏鋒，最終導緻隻要她哪怕有一丁點邪念，便可能會走火入魔。

所以她隻鑽研鬼道，不學習董英他們學的文書，她有思想，但她必須将自己所有的想法清空，否則就會被鬼道完全吞噬心性。

她無法作出決定，她所有的決定都在一刹那的本能，她無法深思，可是有時面對本能，她也會猶豫，每一次猶豫都很危險，所以她需要有個人來為她作出決定，而她無條件執行。

她明白自己很危險，但是陛下并不曾因此而選擇殺了她，董英也沒有，花機也沒有。

她被容忍存在，而她自己，本能不容忍存在。

她再次提起鬼氣，又被人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