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鶴沉默了好一會。

韓淵問道：“怎麼還不開始？”

白雲鶴道：“事先說好，你不許笑我。”

韓淵道：“這有什麼好笑你的？”

一個破儀式，換了旁人，換了時候，他一腳就上去了，還笑得出來？

然而讓韓淵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一幕真的十分可笑。

隻聽得白雲鶴五音不全地哼着一首古調，調子已歪得找不着北，比方才的蚊子聲還要難聽，原本他隻覺得煩躁，可接下來，他的視線裡突然伸出來一條腿。

緊接着是一隻胳膊，再然後是一個腦袋，這三“東西”各揮舞各的，仿佛彼此之間毫不相幹。

腳落地，白雲鶴一個歪歪扭扭的轉身，整個人都到了韓淵面前，與韓淵對視一眼，立即避開眼神，羞紅了臉。

他很清楚這“舞”跳得很不好看，甚至慘絕人寰，但既然到此，隻能硬着頭皮繼續跳下去。

一套祈神儀式，在白雲鶴身上，仿佛一隻才學會獨立行走的小猿猴，五體皆不受控制地搖擺，姿勢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而貌似這舞蹈還是為女子而設計的，不時會有一些展現身段的動作，韓淵見過不少舞樂，對一些舞蹈動作略知一二，也看得出來白雲鶴某些動作想要呈現的最終結果，但真實畫面卻……實在太令人不忍直視。

笑？他是笑不出來的，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黑，隻覺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侮辱。

偏偏白雲鶴圍着他跳，每一次繞到他眼前，都有一套新的辣眼動作。

韓淵語重心長地勸導道：“孩子，别跳了，要真有天神，人家本來願意下來的，看到你拿這樣的舞羞辱他，也得退回去。”

白雲鶴的動作停下，道：“哪裡就那麼難看了？”

韓淵道：“不說舞，你先将歌哼對了啊。”

白雲鶴道：“我沒哼，我在唱啊。”

“……”

韓淵：“想别的辦法吧。”

兩人面面相觑，白雲鶴臉色囧起來，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好聽的歌聲，純淨空靈，清澈細膩的女聲唱着悠揚古韻，仿若天籁。

韓淵和白雲鶴齊齊朝着聲音來源看去，唱歌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微。

李微慢慢擡起頭，先是輕輕地哼唱着，然後越來越投入，聲音逐漸清晰明朗。

她身上的鬼氣原本還在亂竄，也随着歌聲漸漸甯靜下來，唱了大約兩三句，李微忽然擡起雙手，又微微踮起腳尖，身體輕輕地擺動起來，随着歌聲，邁出輕盈地步伐，慢慢走向陰氣深處。

“李将軍！”

白雲鶴想要去攔，被韓淵喝住。

“别去攔！她和你唱的是同一支歌！”

白雲鶴動作頓住了，他看着李微飄逸優雅的舞姿，腦中忽然想起那個祈神舞來。

是，是那個祈神舞，也是那個歌。

調子完全一樣，動作也一個都不錯。

可是李微怎麼會知道？

韓淵看着李微的動作，眉頭壓下，道：“還記得嗎？花機說過，李微曾是一位神豢養的邪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