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透明的人影正是溫越的模樣,身上穿着迎親的吉服,并非這件衣服能一直留存至今,他隻是一縷魂魄,魂魄是穿不了衣服的,他出現時是什麼模樣,隻取決于他想以什麼模樣現身。
他選擇了這套吉服,隻因為他還有一個未曾實現的承諾。
“你終于來了。”梁紅鸢靜靜看着他,語氣極其平淡地、聲音微微顫抖着,分明極力壓制着情緒,偏偏透出一股難以言表的悲傷來。
風舒道:“我……一直在等你。”
梁紅鸢沉默了好一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道:“别等了,離開吧,我從來沒有愛慕過你,何苦等我呢?”
風舒臉上挂着久别重逢的欣喜,即便被拒絕,也沒有任何不耐、惱怒,他明明攙扶着梁紅鸢,卻沒有故意貼近梁紅鸢半點,不讓人覺得他有絲毫輕薄之心。
于人本性來說,凡涉及所愛者,與之相關的詞必為愛不釋手、占為己有等,可他偏偏沒有,他的心裡有一份敬重,有一份自由。
他道:“忘了告訴你,我本名叫風舒,是當今帝長子,大虞的大公子,我原本說好要來帶你走的,對你不起,我食言了。”
梁紅鸢慢慢說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們都年輕,兒時戲言,算不得數。”
“這樣啊……”風舒深深凝望着梁紅鸢的臉,眼中笑意閃動兩下,轉為凄楚。
他又道:“真是抱歉,我求父皇多年才得此機會,未免生亂,唐突了禮數,來得貿然,不曾提前告知你,害你麻煩,真是很對不住你啊。”
梁紅鸢聽聞頓住,深深地、顫抖着吸了一口氣,道:“蠢蛋,下輩子别再做這麼蠢的事了。”
風舒緩緩地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眼神始終不移地看着梁紅鸢。
他多年被鎮壓在此、被暗殺在此,卻沒有生出半分恨意,也沒有生出半分戾氣,靈魂幹幹淨淨,望向梁紅鸢的眼神,隻有一眼看到底的疼惜。
良久,他才哽咽回道:“不會了……”
靈魂無需呼吸,他還是深吸一口氣,極力壓制着顫抖的語氣,又道:“下輩子再見到你,我一定一開始就坦明身份,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梁紅鸢卻好像被什麼東西重傷,疼得眼眶漫出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