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走出了萬象城,陳知然一直沒吭聲,陶雨澤隻管乖乖跟在後面。直到在門口打了車,陳知然讓司機去醫院,陶雨澤才出聲:“不用了,可以直接回家的。”
陳知然不贊同地道:“總要處理一下傷口。”
“沒關系,沒什麼大礙。”陶雨澤像是牽到傷口一樣倒吸了口氣,“以前經常受這樣的傷,所以大概心裡有數,這麼點小口子,放着不管也沒事。”
他得倒是雲淡風輕,聽完的陳知然更悶悶不樂了:“消毒總要消的吧。”
兩人沉默地坐了一路,陳知然提前下了車,到藥店買了東西,和陶雨澤并肩回了家。
“我幫你上藥吧。”陳知然仔細一看那傷口,過了這麼一會兒功夫淤青已經更明顯了,頓時又生起氣來,“汪羽那混蛋……”
說到一半,她垂下了頭,頭上那紅玉髓做的蝴蝶架子流轉着光線,翩然欲飛:“對不起。”
陶雨澤視線跟着她低垂,掩住眼裡的神色,輕聲問:“為什麼你要道歉?”
“我……”陳知然非常明白汪羽為什麼老看陶雨澤不順眼,無非是糾纏于兩人過去的感情,放不下執念,
如果放到以前她可以沒有負擔地和陶雨澤說這件事。
因為她确實和汪羽現在毫無關系,也對陶雨澤坦坦蕩蕩,汪羽所有的敵意都是誤會。
但現在,她扪心自問,可不敢再說自己對陶雨澤依然是光風霁月,所以汪羽的敵意也稱不上誤會了。
這一解釋,不等于告白?
陳知然心跳加速。
兩人因為要上藥,坐得尤其近,觸手可及。陳知然甚至都害怕陶雨澤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不行,自己才是過來人,怎麼能在一個18歲面前這麼失态,她定了定神,勇敢地擡起頭直視陶雨澤,然後呼吸一窒,隻覺心口又被擊中了。
有人的好看是遠看一瞥驚鴻經不起細看。
有人的好看是越近越震撼。
陶雨澤就屬于後者,他骨相本就絕佳,眉弓和唇形尤為瑰麗漂亮,本就十分符合女孩子的審美,又占了年輕的便宜,每一處線條都是飽滿鮮活的,臉上的淤青帶來的破碎感都讓人心中猛顫,此時眼簾半垂,透着小心翼翼的單純,可那薄薄眼皮下眼珠微微顫動,又給人一種任你施為的誘惑感。
陳知然絕望而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是個顔狗。
正當她在反省時,陶雨澤的睫毛輕輕一抖,突然擡眼,明明人沒有動,兩人之間的距離在感官上卻好像又被無端端拉得極近,甚至讓人有了不安的緊張感。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明明依然清澈,卻由于太過專注而帶了些侵略性,緊緊地把陳知然釘在原地。這種感覺實在太暧昧了,陳知然的心跳不僅沒平複,反而更激烈地砰砰直跳,像是裡頭的小鹿磕了藥,在瘋狂亂撞。
看她不說話,陶雨澤有點委屈地追問:“為什麼?”
陳知然有那麼幾秒鐘懷疑這人是在故意逗自己,可在她心裡,陶雨澤是不會這麼壞心眼的。
看陶雨澤對這個答案這麼執着,她模模糊糊地答道:“畢竟是我的朋友……”
“現在已經不是了吧?”陶雨澤注視着她的雙眼,提醒道,“你剛才說和他沒關系了。”
陳知然:……
這說的也沒錯,她點頭:“是,以後也沒關系啦。”
本來她就不想和汪羽糾纏,以前都在一個班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物理上做不了分割。現在大家都畢業了,之後就算在同一個城市,相信見面機會也不會有太多了。
想到這裡,陳知然反而松了口氣,用棉簽沾了雙氧水小心擦拭陶雨澤的傷口,深怕手下得重了,皺眉問:“疼嗎?”
陶雨澤就笑了,雖然他常臉上帶笑,可這種笑是隻有在陳知然面前才會有的,那笑意從眼睛深處透出來,點亮了整張臉,看上去明亮又溫暖。
他搖搖頭:“不疼的。”
這聲音又輕又快,帶着不自覺的親昵,像一隻小狗在搖着尾巴撒嬌,好似下一秒就要靠上來要主人撫摸了。
“下次小心點,”陳知然有點被萌到,也笑了,“這傷應該也好得快。”
這一番折騰下來又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不過冰箱裡沒有存貨,兩人随便點了外賣。陳知然用新手機号給周葉純打了電話,互相報了平安。
林展鳴今天又和林旭鬧了一場,周葉純謹遵陳知然的叮囑,不去摻和,但在心裡還是略有小驕傲——自己閨女可真是太省心了:“唉,其實你一個人在家我真的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