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庸約主上明日去府衙,可要回了他?”
打着北國暗使的幌子,幹着城郊遷墳,伏擊縣令,翻牆查卷的事。
“不必。”燕甯緩緩捏拳,他沒讓董鶴年直接殺死李修臣,而是按照原先的軌迹,準備去府衙會會他,這一次,燕甯要親手殺他,把他剁碎。
在燕甯得知千夜就是李修臣時,曾派人調查過他,他仰仗司徒家的權勢,成為天厥首屈一指的謀臣,對内打擊報複劉長庸,緻其發配荒丹監,對外,他惦記着北國領土,惦記燕甯的女人,間接導緻兩國戰亂,所以扼殺掉他很重要,畢竟以後的他,會越來越難殺。
而永邑縣令時期,正是李修臣勢弱的時候,殺他對燕甯來說很簡單,但燕甯不想讓他死得這麼輕松。
見主上似是斂着燥戾之氣,以為他是服了素心丸,心中五味雜陳起來。
要說這素心丸本是不可多得的進補良方,女子服之滋陰養神,是為素心丸,男子服之益元陽,搞不好就成了葷心丸,定是極精藥理,才得以想出這般精妙的方子,董鶴年默默欽佩之餘,還是想提醒主上少食。
“可否容臣,為主上請平安脈?”
燕甯睨他一眼。
素心丸是給阮舒窈調養身子用的,他沒吃,也不需要吃。
強大威壓令人膽寒生懼,董鶴年知趣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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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燕甯與劉長庸同去府衙。
劉長庸隻知燕公子乃是北國貴胄,受北國大司馬之托,到天厥暗探沈載舟的遺腹子,劉長庸擔協理之責,故對燕甯十分重視。
此時李修臣遇匪受了刀傷,暫不能下床行動,便由林禦史鞍前馬後,招呼欽差一行人安頓。
阮舒窈進府衙時,燕甯故意去探望李修臣。
李修臣不敢叫燕甯看到她,什麼話也沒來得及問,匆匆讓人帶她去旖香築歇下。
燕甯耍猴般看着李修臣表演,心裡想到他曾對阮舒窈做過的事,便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讓他承受千倍萬倍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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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後院。
點點金光透過樹蔭斑駁搖曳,一汪紫竹掩映蜿蜒小徑,深處遊廊蔽遮着蕉窗小築。
張嬸把旖香築裡裡外外清洗得極為幹淨,稍一得空便忍不住到她耳邊煽度:“大人雖不許你随意走動,可眼下情況特殊,您是大人枕邊的,此刻關懷,大人必會顧念你知冷暖,日後管會對你更加疼惜些。”
“我要他疼惜做什麼?”阮舒窈毫無興緻。
落在張嬸眼裡,以為是她悄無聲息被休,降為小妾,正傷心不過,怄着氣呢,臆度良久,一副熱心快腸的架勢說教道:“你年歲淺,不知如今官場,沒個提攜的,如何加官進位?難得的,是大人對你的情誼。仗着這一點,你定要切切拎清,不是使性子的時候,你要搶占先機,為大人誕下長子,這才能給男人栓牢,即便往後,大人再多幾房妾室……”
“張嬸。”阮舒窈實在聽不下去,冷冷道:“你懂得倒是多,不如你替了我?”
骨子裡的教養使她說不出更難聽的話。
張嬸老臉一紅:“這,這,這,小夫人取笑老奴了。”
話音未盡,“笃笃笃~”敲門聲響起。
一道颀長身姿立于門外,男子眉宇間斂着帝王獨有的威儀,冷沉矜貴,令人見之忘俗。
他常年習武腳步輕,上來時阮舒窈主仆毫無察覺。
擡眸與燕甯視線相觸,一股難以名狀的悸動似是滲透肌骨,激起癢意,她沒想到燕甯膽子這樣大,青天白日跑來找她。
張嬸認得這位燕公子,但從未敢将他與登徒浪子往一塊兒想過,可他要不是登徒子,那他來小夫人的屋裡做什麼?
阮舒窈掩去眸中漣漪,故作清冷問他:“燕公子,怎會來此?”
好似此時的她,是刀架在脖子上,也要保住貞操的烈女。
燕甯笑了,意味深長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她:“恕燕某失禮,初來府衙,一時迷路,竟行至姑娘閨閣。”
一旁的張嬸開始錯愕,旖香築這樣的地方,專門尋來都要費老勁,他是怎麼迷路,迷到這兒的?倒是叫人不知該先說迷路的事,還是該先解釋小夫人不是姑娘的事。
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張嬸正要開口,兩錠白花花的銀子被燕甯擱在地上:“無意冒犯,有勞這位嬸子,幫忙買些衣裳給你家姑娘,權當是燕某賠罪。”
兩錠銀子,那可是足足四十兩,相當于縣老爺的年俸祿,張嬸從沒見過這麼多錢,整個人呆傻在原地。
“剩下的錢,嬸子拿去喝茶。”燕甯擡腿邁過門檻,就這樣輕易地,毫無顧忌地摧毀男女大防的底線。
張嬸忐忑着急忙拾起銀子,正要千恩萬謝,察覺出燕公子看小夫人的眼神,仿是要把她整個人吞進去。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把銀子還給他。”阮舒窈撇開視線。
“生氣了?”燕甯笑着看她。
“這,燕公子是好意。”張嬸舍不得松開銀子。
“我的話,可是不管用了?”阮舒窈是有些生氣,她以為與燕甯心意相通,就能遠走高飛,可燕甯要她來府衙住些時日,她一點也不想再見到李修臣。
她性子烈,張嬸是曉得的,要是她逼急了,她喊來旁人可就不妙,面色讪讪看向燕甯:“燕公子啊!這,四季的衣裳也開銷不了這麼多銀……”
“無妨。”燕甯打斷張嬸,繼續道:“是燕某思慮欠妥,拿這種俗物,辱沒姑娘。”
“……”她不看他。
張嬸一雙眼珠子在他二人間來回轉動,既怕财神爺收回銀子,又怕小夫人開罪了他,阿谀道:“燕公子是貴人,說話雅量,依老奴看,今日算得撞上大緣分,日後定要多多走動,也好叫我們小夫人,有個親近倚仗。”
當年李修臣選張嬸伺候她,亦是看中張嬸巧舌如簧的本事,指望能幫忙潛移默化地改變阮舒窈,定然想不到有朝一日,會反過頭來遭張嬸背刺。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張嬸滿腦子隻想撮合燕公子與小夫人做成好事,大不了整夜幫他們望風,保準不叫人看見,就算,真有一日被府尊大人捉住奸情,以燕公子的權勢,頂多算場風流韻事,釀不成大錯。
燕甯直接道:“還不去?”
“嗳,嗳老奴這就去。”
出了旖香築,張嬸便火急火燎去錢莊化銀子,她自是不敢把四十兩銀子全數私吞,但因小夫人失蹤一事,連帶張嬸的丈夫也遭毒打,這會子正缺錢看病,張嬸扣除一兩銀子抓藥,買肉,還給丈夫在城北烏衣巷貸了間房屋。
她丈夫是個酒鬼,最大的本事就是打老婆孩子,張嬸不敢把四十兩銀子的事跟他交代,隻聊了一雙兒女的近況,說是想把孩子接到縣城來,錢的事再想辦法。
兩人多年不行房事,她丈夫含糊幾句就催她快回主家。
張嬸年逾四十,自從伺候阮舒窈後,就時常遐想那種事,可丈夫從未滿足過她,褲子剛脫下來,家夥事就痿了,這麼多年,她都是能熬則熬,在給丈夫抓藥時,也動過加料的心思,礙于面子,沒敢讓藥房配。
烏衣巷住的都是窮人,清倌、暗娼、契哥契弟混亂得很,但這些人也隻是為了生存,但凡有更好的選擇,沒人願意當奴做婢。
張嬸不想孩子接到縣城後,一直住這種地方,她要存錢,讓孩子脫奴籍,少受輕賤。
回府衙時,張嬸着實吓了一跳,李修臣的心腹小厮,竟守在小築門口,犀利目光正審視着她。
張嬸以為東窗事發,腿抖得跟篩子似的。
小厮能成為李修臣的心腹,自然人精似的,模棱兩可詐道:“張嬸子躲哪兒去了,還敢回來?”
果然人不能做虧心事,一旦做了虧心事,稍有風吹草動,便覺如臨大敵,神魂難安。
見小厮還有興緻說話,想必是沒發現什麼,含糊道:“大人先前說,不能克扣了裡面那位,嬸子也隻是尋常做些采買。”
小厮氣道:“老糊塗的東西,缺什麼不知道先跟我通氣,哪裡輪到你出去采買,倘若小夫人有個差池,府尊怪罪下來,你我都要挨闆子。”
張嬸心驚,還好隻拿了些布樣子,一提香油,屋裡缺油昨夜開始摸黑,若真問罪下來,她也能搪塞。
“差爺的話,嬸子記下了,這便進去招呼着。”
“别去。”小厮扯住張嬸,仰起頭道:“大人剛來,你進去做什麼?”
張嬸面上虛笑,心裡仍在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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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築二樓,月影稀薄,視線模糊。
李修臣晃着螢螢微亮的火引子,腳步重一下輕一下地向屋内跛去。
帳内,阮舒窈柔身匐在燕甯胸膛,捂住他的手亦不敢松開,強壓下恐懼,弱聲道:“大人怎的來了?”
屋内谧靜,李修臣嘗試點燃案台上的油燈,微弱燈光亮了一霎,轉瞬即滅,引人遐想的輕紗薄幔還殘留晃蕩痕迹,他咽了咽口水,聲音低沉:“窈娘,近來可好?”
他腿上受過箭傷,至今還沒找到兇手,可恨的是,箭上淬過毒,醫者建議他截肢,他不想變成一個殘廢,于是每日剜腐肉,活生生拖瘦了一圈,面上沒什麼血色,也怕自己這副尊容吓到她,幹脆滅了火引子。
“我腿腳不便,一直無法與你相見,你若降不住,可去我院裡尋我,我自有法子解你。”
阮舒窈面頰一滾,知他是指那蠱的事。
燕甯眸色愈沉,一覆手颠倒鸾鳳,欺身翻到了上面,掌心夜明珠順着滑溜溜的寶地推了推,像是有吸力般,兩根手指一并吞了進去,溫潤柔滑,難以言喻,撩得人血液沸騰。
阮舒窈心跳猛然加速,仿佛每一寸肌膚都變得格外敏感,不由地身體收縮,夾住突如其來的異物。
李修臣隐約聽見厚重的呼吸聲,仿是在耳邊輕輕呢喃,一時心神蕩漾,摸着黑往前行了幾步,行得有些急,扯動腿上傷口,痛得他直冒冷汗,虛聲喚了句:“窈娘~”
“咚——”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是被剜去腐肉裸露的腿骨撞上椅子,李修臣近乎痛到窒息,指甲扣住桌沿,說不出話來。
大緻猜出帳外人的遭遇,燕甯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笑意,低頭吻她,舌尖探入齒間糾纏,下面指腹深深摩挲,觸感穿透黑暗,野性席卷如一灘火焰。
她感覺自己快要融化。
原始誘人的香氣彌漫,燕甯輕輕咬住她的唇,留下深情痕迹,仿佛是在宣示,她隻能是他一個人的。
阮舒窈身子酥顫,那一絲痛感令她淺淺回神,慌亂調整呼吸,聲音慵懶:“大人請回罷!”
李修臣一顆心又熱又寒,終隻是淡淡囑咐:“那你早些歇下。”
他以為,她在用玉勢。
半響,阮舒窈淺淺應了句好,聲音蘊啞,細密汗珠滲透薄衫,纖指不自主抓住床褥,矛盾羞欲無處釋放。她分明很抗拒那消磨意志的蠱,卻又無盡渴望再多些,像是溺入深海,往那無底深淵沉淪。
聽見李修臣跛腳離去,燕甯夾出水潤潤的夜明珠,握在掌心把玩。
阮舒窈緊密地疊躺在他身上,兩人十指緊扣,掌心包裹着氤氲暖玉光芒的夜明珠,仿是攥着天上的孤星,皎潔熒煌,照得輕紗帳幔晶瑩剔透,如同水晶般溢出微光。
兩人表面上都沉着氣,可她感覺裡面像是被堅硬的觸手深淺攪動。
攪得她緊咬下唇,忍得辛苦,心中頗為疑惑,毅之哥哥對男女之事純情克制,何時會的這些淫巧,弄得人神魂颠倒。
*
是日李修臣大婚,彩燈高挂,紅燭照喜。
鞭炮炸了大半日,轟動整個縣城。實在吵鬧,阮舒窈亦未小憩,慵懶躺在逍遙椅上。
殘香氤氲間聽見敲門聲,她不禁心中一顫,凝眸望去,依稀可窺其昳麗形貌,仿是點綴了星辰光芒。
“你怎的來了?”盈盈淺眸蘊着一抹若有若無的媚态。
他們有小半月未見了。
男子深邃眼眸好似漆不見底的夜海。
“事情都辦妥了,我們這兩日便回北國吧。”
阮舒窈看向他:“你飲酒了?”
“飲了兩盞。”
近來胸膛被刺穿的位置無端出現劇烈痛感,他扒開衣裳去看,依舊沒有任何傷口。
阮舒窈察覺他情緒似是不太對勁,起身行向他。
“發生什麼了?”
燕甯預感夢要醒了,又不忍心對她說,東拉西扯,打情罵俏去了浴房,水鬧涼了才出來。
夜半。
迷迷糊糊似是聽到輕微腳步聲,阮舒窈睡眠淺,撩開帳幔,發現是窗戶沒關,窗外月色皎皎,映照出身側男子結實的肌肉線條,強健又俊美。
偪仄軟榻缱绻旖旎,她勾了勾腳尖,酥若無骨的身子化了水般匍在燕甯身上。
仿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燕甯睜開眼,眸裡含着溫柔笑意。
她臉頰微燙,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凝脂玉臂環着他。
正這時,房門“吱呀。”推開。
是李修臣飲了酒,雄姿勃發,心裡愈發記挂她,跛着腳偷來旖香築。
燕甯聽見動靜,絲毫未受影響,舌尖探入香甜唇齒吮舐。
若非夜色濃郁,輕紗軟帳如何藏的住二人身影,燕甯呼吸粗重起來,手掌勁力攬住纖柔腰肢。
感受到危險窘逼,阮舒窈拉住帳幔,促急喝道:“是誰?”
她之所以這般緊張,是因為這兩日張嬸回村奔喪去了,屋外無人看守。
張嬸拿了燕甯兩錠銀子,相當于天降四十兩橫财,隔三差五便往外頭跑,她丈夫是個酒鬼,一不小心惹下大禍,張嬸沒法子,便拿這銀子打點,看似平息了大禍,可她手上有銀子的事,自然也瞞不過酒鬼丈夫。
酒鬼丈夫借着接孩子到縣城的由頭,把張嬸手上的銀兩,盡數盜搶了去。
烏衣巷又是穢混之地,沒什麼見識的酒鬼,很快和暗娼勾搭上,沾染賭性,數十兩銀子很快散盡,貸了銀錢還不上,催債的逼上門,酒鬼不經打,一棒槌下去,竟沒了命。
張嬸不在,李修臣一時找不出更适合的人來伺候阮舒窈,擔心她這邊出岔子,又不敢明目張膽的來。
許是飲酒的緣故,又許是偷來的更好,總之輾轉反側如何也睡不着,滿腦子隻想她。
然而屋内異樣的呼吸令李修臣頓感不妙,正聲道:“是我。”
周遭空氣仿若凝上寒霜。
阮舒窈臉頰滾燙,抿着櫻唇,不敢作聲。
李修臣去扯帳幔,裡面的人緊緊拽着,力道不像女子。
晴天霹靂般,李修臣心中一驚,意識到帳内不止阮舒窈一人,面色瞬息陰沉如冰,某種不好的預感如烏雲般壓在頭頂。
“放手!”他低吼一聲,音色已染上怒意。
然,帳内之人并不打算就此罷休,反是戲耍般冷哼了聲。
是男人的聲音。
李修臣怒極,猛地用力,帳幔撕成碎塊。
眼前景象令他如遭雷擊。
身形健壯的赤膊男子,正把阮舒窈拒在懷裡。
瞧她香汗淋漓的模樣,像是被反複蹂.躏過無數次。
“你,你們……”李修臣聲音顫抖,不可置信的目光在燕甯阮舒窈之間來回掃視,他無法相信,自己深愛的人竟然會背叛他,與另一個男人在帳中苟且偷歡,一時間心在滴血,咬牙切齒罵道:“奸夫□□。”
“嘴巴放幹淨點。”燕甯一腳踢開他,随意扯了件衣裳遮住阮舒窈。
“奸夫。”李修臣失控怒吼,爬起身沖向燕甯,試圖一戰。
燕甯眼中充滿了對李修臣的不屑,仿佛在看一個微不足道的牲口,反手一推,李修臣踉跄幾步,撞倒桌椅。
“呃~”李修臣腿腳本就有傷,喘着粗氣,緊握拳頭掙紮瞪向他。
燕甯不緊不慢地穿着鞋襪衣裳。
窗外冷風吹入幾分寒意,阮舒窈垂眸坐在床上,小臉煞白。
“我的夫君回來了。”
在她心中,沈毅之才是夫君。
李修臣心思靈活,簡單幾個字便猜出背後的故事,不甘心道:“他是你的夫君,那我是誰?”
“……”
阮舒窈沒理他。
李修臣強忍身體痛楚,堅定眼神看她:“你是我的,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這句話徹底激怒燕甯,一跺腳,靴底前冒出一截尖刀,對着李修臣猛的踢了幾腳。
鮮血迅速染紅衣衫,李修臣在地上痙攣,原本堅定的目光被痛苦取代,逐漸渙散,他試圖用手去捂住那些傷口,但溫熱的鮮血如洪流,怎麼也堵不住。
“你……你們……”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微弱得快要聽不清:“窈娘……”
燕甯冷冷看着李修臣咽氣,收起靴底尖刀,認認真真檢查他可是死透了。
阮舒窈小臉更加蒼白,眼中充滿恐懼不安。
她望向地上的李修臣,心中五味雜陳。
眸光裡既有對李修臣洩憤的快意,又有對燕甯殘忍手段的驚懼。
“我們走罷!”
天快亮了,再不走怕是來不及。
燕甯瞥一眼桌上燭火,本想直接燒了此處,又怕李修臣會死而複生,于是想着先砍下他的頭顱。
突然耳畔被一種奇異的嗡鳴聲充斥着,燕甯聽不見她說話,胸口再次傳來劇痛,握刀的手像是被抽了筋骨,渾然使不上一絲力。
視線變得模糊,周遭的一切都被一層淡淡的、扭曲的光暈籠罩,燭火的影子倒映在李修臣屍體旁搖曳變形。
最終,一切歸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