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怎麼樣。”格洛麗亞猛然打斷她，而且看她的口氣，這不是今天她第一次責罵拉雅，“即使這副肖像并不是出自你本人意志傷害迪安，你也違規在女兒尚在世時就繪制了肖像，并且設計了漏洞讓這副肖像可以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出入霍格沃茨！它利用了迪安的身為黑人和麻瓜出身的焦慮，編造了謊言想要殺害他！你知道這對這樣的一個孩子來說……你——”

“那不是謊言。”

“你什麼意思？！”格洛麗亞質問道。

“因為……因為就如瑪西亞所言，她的父親的确是個印度巫師……他在巫師和印度人兩者間選擇了後者，幫助印度人反抗……反抗我們……”她做了個手勢，指了指在場的所有人。

菲亞哼了一聲，“我就知道，在‘大英帝國’的殖民中從來都有巫師的身影。其實在西歐之外，不少社群的巫師不僅不被迫害，還受到麻瓜尊敬。比起麻瓜，他們更憎惡外來勢力。”

“那你們為什麼要結婚？”迪安表情僵硬。

“我們……”拉雅卻沒有正面回答，“我們結了婚，離了婚，他走了，再聽說他的消息時已經去世了，但針對瑪西亞的霸淩從來沒有停過，所以她恨他，恨他和我們都不一樣，甚至願意與我們為敵。她認為人類不容種族、麻瓜和巫師間不該通婚……應該建立嚴格的等級制度，把我們隔開，有一種人應該淩駕于所有人之上。”

房間裡又是寂靜。

“她死了！她錯了！時間和曆史證明她完完全全地錯了！”拉雅的聲音終于帶上了哭腔，“也證明我錯了！解決霸淩和歧視靠的不是隔離和等級，靠的是同情和愛！所以我加入了鄧布利多。我忏悔，但她永遠失去了贖罪的可能！”

拉雅低着頭。她不再像西莫在對角巷裡見到的那位驕傲的老太太。過了許久，她終于低聲道：“我早該發現了……我收上一個徒弟時瑪西亞就十分嫉妒，認為他替代了她，隻因為他是純血瑪西亞才沒有動手……

一陣沉默。

“我沒有資格教你。”拉雅仍然沒有擡頭，“我做了一百年肖像師，職業素養還是沒能戰勝母親的本能……”

“你母親的本能，差點害死别的母親的孩子。”菲亞也加入聲讨拉雅的行列。

“她會怎麼樣？”西莫擡頭看向麥格教授，但不等她回答，拉雅就伸出袍子下的腿，在她的蒼老細瘦的腳踝上，有兩個泛着銀光的金屬腳鐐。

“迪安？”格洛麗亞走到他身邊，關切地擡頭問道：“你還好嗎？如果你受不了我們就離開吧。麥格教授要監督皮克托徹底銷毀這副畫像。”

西莫識相地來到了自己媽媽身邊。四人打開了門正打算離開，走廊裡卻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家夥。

“格洛麗亞！好久不見！”吉德羅·洛哈特浮誇地說，“鄧布利多說你是我的姐姐！天哪，我還記得什麼？原來我是個教授，是個冒險家，是個著名的作者，還有個姐姐？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

西莫瞪大了眼睛，一字一頓地叫道：“你，是，這個家夥的……姐姐？”

格洛麗亞根本沒有理會西莫，她面無表情地望着洛哈特：“忘了嗎，吉德羅？忘了也好。比起那個勢利又虛僞的大明星洛哈特，我更喜歡小時候愚蠢又無知的你。忘了媽媽怎麼區别對待我們的？沒事，她已經死了。”

洛哈特仍然一臉單純地看着格洛麗亞，後者命令道：“現在去剛才的休息室坐好，我會帶你去看醫生。”

洛哈特竟然緊張起來，不停地搓手，“姐姐大人……會打針嗎？”

西莫靈機一動，掏出口袋裡聖帕特裡克節剩下的糖果，憋着笑遞給洛哈特：“這是給勇敢的孩子！”

“我是勇敢的孩子！太好了！”洛哈特一蹦一跳地朝走廊的另一邊跑去了。

西莫和迪安則跟着各自的監護人朝禮堂的方向去了。霍格沃茨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機，學同們嘈雜的談話聲越來越近，飯菜的飄香也一股腦地灌進西莫的喉嚨。魔法穹頂上，太陽剛剛升起，即使還在室内，西莫也能感受到那溫度。

又一個夏天來了。

（卷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