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落時,賓客酒足飯飽紛紛寒暄、道喜後離席。管家與丫鬟們提着伴手禮紛紛送别賓客,尚府也漸漸清冷下來。
尚文武看着滿堂喜慶的裝飾與紅毯,賓客已散,空落落的。
他轉眼望着婚房《相思閣》久久不能平複心情。
嘴角無奈扯着僵硬的微笑,他早已心神疲憊,緩緩推着門而入。
房中的燈燭星星點點,台上擺着的蜜棗、糖糕、花生與桂圓,明明香味撲鼻,卻使他感到一陣犯惡。
在婚房蓋着蓋頭等待已久的次雙,聽聞尚文武進了房門,他的腳步如此沉重。
“文武?”次歡不顧及新婚二人的禮節,掀起一點蓋頭,關切着走上前查看他的情況。
可滿身酒氣的尚文武隻是像抽了神坐在茶桌旁,眉目緊閉,手裡撚着茶杯。
“文武?”次歡輕喚他的名字,卻未得到任何回應。
她直接掀起紅蓋頭,耐心坐在他身旁,握緊他冰冷的手:“文武是不是太累了?”
尚文武這才緩緩睜開雙眼,滿眼赤紅。
他冷漠着掃過次歡身上紅豔的婚服,燭光下那衣袖上鑲嵌的珍珠閃閃發亮,她的臉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尚文武長歎一口氣,便直接推脫開次歡的手,沉重道:
“一切都如你們所願了。”說罷,尚文武直接摘下頭頂的金冠,滿眼失望。
次歡見他态度,不想大喜之日兩人還來争吵是非,便順着他說:“文武,我們早點休息,今日你喝多了。”說着,她伸手想要擁抱他。
可尚文武一臉心灰意冷,從她口中說出“喝多”,便聯想到那一晚自己的過錯。
他冷笑着站起身,避開次歡的接近。“次歡姑娘,注意身體。”說着便轉身要離去。
次歡聽聞尚文武對自己無比冷漠的稱呼,心一涼。
她原以為隻要二人成婚,一切已是定數的事,他也能回心轉意:
“文武,今日可是我們大婚之日,你又要去何處?”
尚文武沉默着,沒有說話,自顧自推門而出……
此時的雲落,才醒來,環顧周遭的環境,竟是兒時的學生住宿房。
她不可置信地揉揉眼。
而她身側,躺着的正是常青,他睡得熟。
雲落便輕聲坐起,看着窗外靜靜夜色,倒醒了幾分。
她緩步出門來到書院,現在書院還未開學 空靜無人,她滿眼懷念穿過昏暗的學堂。
想起自己曾經夜間補課,就在學堂裡點着蠟燭,靠着那一點燭光,度過無數個深夜。
看着書院外月色朦胧,白日的賓客早已離去,院子裡空落落的。
雲落孤身一人來到書院外,望着一輪白色圓月,她淡淡道:
“何是人間牽腸情?恰是檐上盼春燕。”
現在,她終于明白了。
身後,尚文武卻悄無聲息走近:“蓮,你為什麼要瞞着我?”
聽聞,雲落一吓,身子明顯一顫,這一聲“蓮”卻使她眼眶瞬間濕潤。
雲落趕緊回身拱手道:“尚先生好!”
瞬間頭皮發麻,自己這麼多年不見先生,從前的記憶湧現,竟不假思索着 像學生向老師問好那般。
面對蓮的态度,他心灰意冷道:“你為何不在昨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