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婆果然見尉連遲尋來,感歎:“尉大人果然聰智慧眼。”尉連遲不以為然,手背其後,道:“解藥到底為何”
醫師婆窺探四下無人,低首湊近尉連遲耳邊,一陣暗語。尉連遲聽聞有些質疑,醫師婆肯定地點點頭。“确實如此。”
半夜,雲落醒來,迷迷糊糊隻覺頭脹腦熱,胸腔壓着一團怒火。侍女在門外聽得動靜,忙進去查看,見雲落醒來,總算松了口氣。
雲落見着侍女,聲音嘶啞着問道:“阿真,尉侍可在府上?”
侍女點點頭,回應:“尉大人在府上,現下時間,應是睡下了。小主稍等,我去端熱湯來,多少喝點。”說着,侍女快步出門。
雲落見窗外天色已是深夜,喝完熱湯便又睡下。
沉睡夢中,雲落隐約夢見自己孩童時七八歲的情景,在青苔白牆的院子裡玩耍,且身邊總有一青衣男子相伴,一切都是那麼自然,熟悉。
青衣男子很是親切,雲落開始以為是尉侍,直到夢中畫面一轉,青衣男子的面容,竟是那青山書院——尚文武先生。
雲落一驚,掙紮着怎麼也走不出這幻象,越來越多熟悉的片段與場景沖進腦海:尚文武先生教她讀書寫字,帶她在書院裡玩耍,一起吃飯,一同睡覺的生活。
“先生先生!”雲落猛得一顫,從床上坐起。此時她的額頭已是汗珠連連,後背浸濕。雲落不停的喊着,驚恐中竟發現放在床頭的那串項鍊——啟明憶,吓得雲落連連退後,縮在床角。
侍女聽聞房中動靜,立即進門查看,見此情形,解釋道:“小主莫怕,這串項鍊,是大人那日展會見您看了許久,悄悄買下的,大清早見小主您還未醒,便放在床頭了。”
雲落聽聞,才面色緩和。第一次夢到如此詭異的事,差點走不出來,看來展會那官員說的也有點可信度。這麼一想,剛才的夢好似記不清了……
“先、先收起來吧。”雲落捏了一把汗,隻覺近日發生的事,都讓她倍感無力。
現個已是清晨,雲落傷口剛換好藥,尉連遲便趕來看望。見着癱坐在床、煞白着臉的雲落,尉連遲快步到床前。“雲落,可是不适?做噩夢了”
“嗯。”雲落乏力應聲,她并不知自己中毒一事,尉連遲也未打算告訴于她。
雲落看了眼身旁的侍女,她想單獨找時間,把異夢的事情告訴尉連遲,想聽聽他如何說。“尉侍,今日可能帶着我?我想同你去……”話還未說完,卻被尉連遲打斷。
“雲落,今日不便,繁多公事在身,照料不及你。”尉連遲想起醫師婆說過,雲落中毒後會有情緒反常的狀況,現下真是應證了。平日裡的雲落,可從不主動提議跟着他的,因為公事很無趣。
雲落一聽,略顯失望。哪知他又繼續說:“晚些會回來,雲落要聽話,身上傷還未痊愈。”尉連遲說完,示意侍女看好人,便徑直出了房門。
午時,雲落聽見院子外動靜,好奇着靠在門後暗中觀察,一眼便瞥見侍衛們素衣着裝,正備着兩輛馬車。視線一轉,尉連遲在馬車前命人擡來兩個沉甸甸的大箱子,放在後馬車裡。
雲落眯起了眼睛,覺得有情況,立馬回房換了件行動方便的衣裳。見侍女忽然跟來,雲落隻好狠了狠心,用了微量的迷魂散,把侍女迷暈在床上。這被子一裹,誰也不知道是誰。
待尉連遲上了前面的馬車,雲落見機避開侍衛視線,火速溜進了後馬車裡。行程所有人,都不知雲落跟了去……
雲落上了馬車“開箱驗貨”,才知箱子裡都是白燦燦的銀兩啊!雲落還來不及想,馬車開始行駛了。為方便自身躲藏,她把其中一箱銀兩藏在椅墊下的暗格,自己鑽進了箱子裡。
“尉侍到底什麼公事,要帶滿滿兩箱銀兩……”雲落身材嬌小,躲在箱子裡确實容易,但長時間保持着高難度的姿勢,實在有些受不住。她不斷呼着氣,透着箱子細縫察看情況。
一路颠波後,馬車停下了,想是已經到了地方。雲落聽着馬車外嘈雜喧鬧,忍不住透過細縫往外瞧。
嚯!這地方,似是個煙花酒地的樓館?都是些穿着鮮麗、濃妝豔抹的美人~那胭脂水粉的迷香,那搔首弄姿的迎面。雲落驚詫,瞪大了眼,她不相信:“尉侍竟然來這種地方!”
尉連遲裝束依舊,面戴獸面面具,此次出行也隻帶了幾名素衣侍衛。樓裡的阿婆聽聞有富商到來,咳了兩嗓子、扭着身子快步出來迎接,見那人下了馬車。
“唉呀!貴客來我們樓館來就來嘛,怎地戴着面具呐,如此猙獰!可吓着我們樓裡的姑娘了!害怕啊~”阿婆兩眼不停上下打量,她雖閱人無數,卻并不知眼前這位“富商”的身份,但從對方的行頭來看,就知此人非富即貴,有利可圖。
跟在阿婆身後湊熱鬧的姑娘們,更是被這“富商”猙獰的獸面面具吓到,哪有人來樓裡子玩,戴這玩意。
“雲某不過介商人,此次來,隻為見樓中花傀——蝶真兒,一叙。”尉連遲自然不想暴露身份,用了假姓。
“蝶真兒?”阿婆一聽,輕咳幾聲,面露難以為情,提高了嗓子道:“公子~真是會挑人兒,這蝶真兒,可是我這阿婆心頭寶啊!不是誰都能見的!”
早就料到的尉連遲,輕蔑一笑,擺手:“二百兩白銀。”随後,圍觀的人目瞪口呆,見“随從”們從馬車上搬下來兩箱沉箱子。
阿婆一聽“二百兩白銀”,直了眼,這蝶真兒竟值如此多錢!她着急着上前“驗收”,搓着手,迫不及待地打開其中一箱,果真是滿滿一箱白銀!另一箱看都不用看,富商出手,就是大方!
轉眼,阿婆便收回姿态,眨了眨眼、吞了吞口水,拍手叫喝:“雲公子真是财大氣粗!出手闊綽!這就為您準備上好的房間!會面蝶真兒!”說罷,叫上好幾個壯漢把兩箱白銀搬走。
雲落此時正躲在箱内,一動不敢動。直到箱子被擡入房間落了地,四下安靜無人,她這才偷偷溜出來。原以為那阿婆會舔着白銀不放,卻不知現下她人又跑到哪去。
“繁多公事,會面花魁!切,難怪不願我跟來,啧啧啧。”雲落有些生氣,尉連遲一向家訓嚴厲,為人自潔,不可能是沉醉于花天酒地、表裡不一的人啊!可是,他下了那麼多錢見花魁……
不行,反正來都來了,一定要先找到會面花魁的房間,偷聽清楚!此時的雲落,隻覺自己是一束正道的光!
雲落想着,溜至酒樓暗處,觀察起那阿婆去處,可又不見其人,沒了頭緒,她隻能地到處竄。這晃一眼,瞧着樓廊房牌——“上等房”的字樣,雲落眼前一亮,左右一看無人,便側身溜了進去。
沒想,那阿婆安排的不是這一間。而在房的裡間,床上兩人正行魚水之歡,幹柴烈火之際,哼哼唧唧的聲響入耳。雲落聞聲,羞紅了臉,那床簾後還依稀見得兩人纏綿不清,畫面不堪入目,她慌不擇路地又溜了出去。
不知到了哪間,她直接一頭紮進去,碰巧正聽着房中那阿婆勸說着對桌一藍衣女子。
雲落小心躲在簾紗後,偷偷聽見才知,原來這一肚子壞水的阿婆,打算讓那藍衣女子在茶水裡下迷情藥。但那女子因初才樓欄一望,便嫌棄“富商”面戴獸面,兇神惡煞的,真容定是奇醜無比,才不敢見人,她便死活不肯。
“吝姨,那人我遠遠看着就不舒服,真伺候不來!”藍衣女子沒好氣地揚起下巴、撇開臉,雙手環胸。“哼,愛誰誰去!”
“蝶真兒!人家可是出二百兩白銀!白銀!那趙家李家公子哪個能出得起?正所謂放長線釣大魚,這人來頭不小,你要攀上?往後日子定是大富大貴!可給我好好伺候着!”阿婆急了眼,恨不得自己換上衣服來……
幾番争論,你推我推,藍衣女子終還是收下了。
計劃好後的阿婆,這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