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雲落的眼神閃閃發光、充滿熱情,還給自己打氣和鼓勵,她當時真的很感動。
明明雲落朗誦得那麼好,那麼慷慨激昂,得到的掌聲那麼熱烈。她根本沒必要跟自己一起瘋。
但雲落還是答應了。漸漸的,寶萍發現雲落總是有用不完的精神氣,和滿滿當當的自信。所以她受到這種感染,也想變得這般活力、美好。
她很開心有一個人可以陪自己一起瘋……
果然隔日下學,雲落上了馬車便聽侍女說,午時學塾的老先生來府上“做客”,和尉連遲相談甚久。老先生走後,尉連遲整個人的臉色都白了。
侍女料到定是雲落在學堂裡犯了什麼錯,昨日才被扣留如此之晚。特别先跟雲落說聲,勸她晚間回來千萬注意尉連遲的脾氣。
雲落聽聞,一路上忐忑不安,很是不想回去,無奈終究還是要面對這場“風暴之怒”。
馬車到了府門口,她緩緩下車,依據門口侍衛人數,料想到尉連遲應該還在府上……
她緊張地吞着口水,邁着沉重的步伐,左顧右盼地穿過環廊。
當她戰戰兢兢貓着來到庭院裡,正打算避開正中央的廳堂,直接去往自己的房間時。
“給我過來!”廳堂之中傳來一聲火氣沖沖的怒吼,雲落瞬間像一隻驚弓之鳥,原地打了個顫!
侍女見勢,忙從雲落手中接過小書包,一個眼神暗示自己愛莫能助,也隻能為雲落捏一把汗,并提前準備好創傷膏……
惶恐不安的雲落快步來到廳堂,見尉連遲這火冒三丈的架勢,慌手慌腳地向他拱手行禮:“尉侍……”
尉連遲早在廳堂等候多時,見雲落來,目光如炬,怒聲道:“跪下!”
雲落噤若寒蟬,知道是自己犯了錯。低着頭,走上前,兩手提着衣裙緩緩跪下,一言不敢發。
她那無處安放的小手,隻能默默揪着裙角。
“你現在在學堂真是越來越潑皮了!”尉連遲氣得面紅耳赤,語速急促,食指指着雲落,怒斥:
“每日學的都是什麼,教你的知書達禮呢?你看看你,天天像什麼樣?”
“天天搗鼓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現在是尉家的人,家法規矩都忘了嗎?你可還記得我,讓我顔面何存!”
“以後你若再随意傳喚侍衛去做這些愚昧可笑的事情,你便出去!”
此刻整個廳堂,仿佛如同戰場,形勢一觸即發……
而雲落隻是默不作聲,低着頭,接受着尉連遲對她所有的批評。
尉連遲訓責完雲落,見她仍是一動不動,老實得一言不發。
二人便陷入了一陣沉默。
許久,尉連遲才壓住脾性,緩了緩語氣,道:“起來吧。”
吓得遲疑了一會兒的雲落,這才起身,腿腳觸電般有些麻,但不敢直言。
“手伸出來。”尉連遲瞥了她一眼。
聞聲,雲落有些惶恐,顫抖着伸出雙手,她知道按照家法規矩又少不了幾尺“關照”。
看着雲落一副吓得畏畏縮縮的樣子,尉連遲有些生氣。
他兩指輕點雲落伸出的右手,翻看她的掌心,見她緊張得通紅出汗的手心上,幾道很淺的戒尺打痕。
再細細查看一番後,尉連遲隻裝作漠不關心,按了下雲落的手,示意她放下。
“打了也不說!回去吧。”他心中窩火,甚至有些責怨雲落,挨打了也不說。
不過是幾道淺淺的戒尺痕,在他眼裡卻如此的刺目礙眼。
雲落全程一言不發,也不敢擡頭看一眼他,動作輕緩地轉身走出了廳堂。
她整個人,心情沮喪得像丢了魂、在神遊一般,回到房間。
心想着:剛才尉侍如此生氣,會不會不要她了。本來自己也就是遠親所托,算不上半個尉府人……
其實雲落卻不知,老先生跟尉連遲說明事情的前後時,尉連遲的回應是多麼的護短和偏袒。
他說雲落的性子本就古靈精怪,活潑愛玩,這都是孩子的天性,确實會有做錯事、嬉戲玩鬧不夠成熟的時候,這很正常。
另外小孩子的訓責體罰由他自己來就好,他絕不留情。
言外之意就是,自家的孩子,别人打不得。
訓責完後,尉連遲又覺着自己對雲落的态度過于失控。當時他真的有些心力交瘁,面對自身公事繁忙,又要處理雲落的這些瑣碎小事,很是惱火。
但見雲落一直耷拉着腦袋,還有手心戒尺的打痕,他内心百感交集,又做不到對她不聞不問。
如果雲落當時跟他頂一句嘴,他内心還能好受些。
晚間,尉連遲時不時就透過書房門窗,觀察庭院對面中央那間房的動靜。晚飯時,他又主動示好,向雲落碗裡多夾些菜。
悶悶不樂的雲落,見尉連遲主動給自己夾菜,知道這是他的一種道歉方式,又面對這一桌自己喜歡的好菜,一瞬間,所有的不開心都抛至腦後,忘到九霄雲外了。
其實雲落清楚,尉連遲責罵自己是應該的,本來就是自己犯了錯誤,當然要自己承擔後果。
她抿了抿嘴,不好意思的一笑。隻要尉連遲不會丢下自己便好。
二人就此,冰釋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