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沿着森綠的傘緣輕輕滑落,一滴一滴,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
少女的步伐不急不緩,她的身影在雨中若隐若現,森綠色的傘與周圍灰暗的色調形成了鮮明對比,天地間仿佛隻剩下這一抹綠。
櫻井凜香的前世——燈理,作為從小生活在雲夏邊境線上的孩子,本來就生活不易,還能倒黴催的被人販子強行拐走賣給實驗室當實驗體,直到後來遇上了實驗室暴動才成功出逃,有幸遇見這位宅家的精靈少女搭救,雖然很想去見識一下當上了将軍的姐姐,但為了不将麻煩引向她還是作罷,畢竟隻是由那殘缺不全的前世記憶編織而成的美夢罷了。
雨後山路多崎岖,在一間古老的山神廟内,青石色的地闆上,精靈少女青色長發及腰,她一襲墨綠色絲綢長裙,襯得肌膚如雪般白皙,高挑完美的身材曲線披着一件黑色長袖外套,五官标緻且柔和,在光影交織的廟堂間靜坐的姿态,更給她添了一絲神秘的氣息。
櫻井凜香坐在一棵梧桐樹上,看着這虛假的、所謂的‘桃源幻夢’,手腕上某精靈的回禮,她所贈的翡翠手鍊發出悅耳的鳴響。
精靈少女端起茶杯:“幹杯,我的室友,祝我們的同居生活愉快!你送的這套衣服我很喜歡!”
櫻井凜香覺得這話聽着怪怪的,但還是配合地從樹上跳下來,走過來端起杯子,與她碰了碰。
——
藤蔓接過因無力而從櫻井凜香手中墜落的燈型武器,乖巧的遞給自己的主人,那燈杖沾滿了血,卻依舊掩蓋不住其上雕刻的精緻圖案,精靈山夢看了看手中那由燈杖變回的紅罂粟花,眼前之景如水幕般、呈波紋狀綻放擴散開來,像一顆石子投入靜谧的湖面。
夏日陽光裡聽見蝴蝶相觸聲。
高大的庭院裡彌漫着霧氣,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映射在紅牆之上,清晰可見的、飄浮着的塵埃在空氣中流動,腳下的地面是鋪成的古樸的磚石路,夾縫間鑽出嫩綠的青苔,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花叢間翩翩起舞,它們的翅膀舞動着閃爍着光芒,如夢如幻,眼前之景好似那如詩如畫的瞬間于此降臨。
‘我為什麼在這裡?剛剛是要做什麼來着?’我有些迷糊,不由自主地跟随一隻紅色的蝴蝶穿過庭院,走進這片紅色花海,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我閉上眼睛,片刻後當我再次睜開眼時,那隻紅蝴蝶已經輕輕地落在了我的肩頭,它似乎并不害怕我,翅膀微微顫動着,好像在與我交流,就在這時,一道紅色身影出現在花海的中央。
“花,又開了,歡迎回來,山夢,這畫面真美不是嗎。”她的聲音清脆動聽,隐隐約約帶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我一愣,擰起了秀氣的眉頭,怎麼不記得有這麼個人。
我生活的地方大概算是世人口中的深山老林裡,山神廟内就大貓小貓兩三隻,就算是後來去了自然之森也是習慣了獨來獨往,沒有認識多少人,好像并沒有聽過能夠跟這位的聲音對得上的。
但我還是擡起了頭,随着聲音的方向,看到了一個女孩,蝴蝶在她的指尖輕盈劃過,一頭如櫻花般粉色的長發流淌至腰間,閃爍着柔和的光澤,身着紅衣,淡綠色和玫紅色花紋樣交織的披肩,臉上笑容真誠且溫暖,朝我招着手,那模樣看上去極為熟稔。被那人臉上的笑容晃了一下,那日曾閃爍過的片段又再度重現,卻不是記憶中曾看到的。
但果然是沒見過的家夥呀,怎麼會有熟悉的感覺呢?不應該呀,我是精靈又不是什麼健忘的人,怎麼會想不起來呢?這種感覺…沒印象…不可能!腦子裡一團亂麻正在思考着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那朵罂粟花?!也不妨看見她,我的心劇烈地跳動着,淚水不受控制地盈滿了眼眶,簌簌滑落,在臉頰上留下痕迹。我隻能竭力保持着冷靜,呆呆的站在原地等她走過來,輕撫我的臉頰,拭去我的淚水。
這一次,同行的路上,女孩對着我伸出了手,問我:“要出去一起逛一逛嗎?附近的祭典有煙花、金魚、烤串還有草莓冰激淩。”
我看着她,泛紅的眼角隐見淚痕,又順着感覺看向她的手腕,那裡有條眼熟的翡翠手鍊正發着光,我回道:“好。”
在對方專注的目光下,我不知為何心裡頭悶悶的,嘴角抿起勉強的微笑,而她聽到回應,一如往昔那般笑吟吟地牽起我的手說:“人多,别走散了。”
周圍的場景轉換,一下子來到夜晚人聲鼎沸的熱鬧街市,夏日祭典的燈火聚散,煙花綻放,明月高懸夜空,眼下明顯是不準備在裝下去了,果然是那朵花嗎……但我還是陪她逛着這條漫長卻終有盡頭的街。
聽見她說‘我一直在等你’内心有一種滾燙的感覺,不再是記憶中模糊的影子,那身影逐漸清晰,眼前是同樣流着淚,哭得不能自已的人,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隻有我們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有一種莫名的沖動,我是精靈,精靈是長生種,女孩明顯是我的一個很重要的存在,如果…女孩出事了,而且我的記憶也有很大可能是出了什麼問題的話……那麼結果就是她成了被我遺忘在記憶深處的人。
“我該走了,燈理,我很高興,不管真實、幻想又或是虛假,你是存在的。”
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山夢便用長刀斬碎這紅罂粟花,周遭的環境宛如被擊碎的玻璃一般漫上了裂痕,如在春臨之時解凍開裂的冰河。
緻幻的功效清除,山夢醒來,有一種恍如隔世般的不真實感,她輕巧地走下一級一級藤蔓編織的台階,走到樹木與枝條交織而成的綠色蟬繭前,她伸出手,那些枝條便随心而動的解開束縛,獻出一個妍麗動人的粉發少女來,四肢都被藤蔓捆縛,臉上神情卻安然靜谧,帶着堪稱柔軟的笑。
山夢看着她,有點想知道她夢到了什麼。長刀顯形,被慢慢的從腰間抽出。
“等等!刀下留人!”
“哥哥?!你……”
“我怎麼會在這?妹妹,要不是柳川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來找我還給我惹出個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