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門,一路上陶溪抓着個由頭就陰陽兩句,看到醫院氣派的大樓,都要和秦家的别墅做一番對比。
醫院的門診室就這麼大,陶溪再小聲,陶竹青也聽了個大概,一個兩個的丢人都丢到晉城來了,小的見玩具眼開,大的自己不長眼惱羞成怒還要怪别人。
陶竹青恨不能一腳一個送他們回去。
對上陶竹青警告的目光,陶溪抽抽鼻子四十五度望牆,他也委屈啊,不是說晉城是寸土寸金,一套房子動辄上千萬?再加上秦家别墅實在大的離譜,又那麼好的綠化環境,他自覺已經做好了秦涵景有錢的背景建設,所以他都沒說秦涵景隻是買了一間,而是猜了一整層。
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
反正他不痛快了,秦涵景也别想痛快。
好在徐老沒忘記今天的正事,拍了片子輔助,徐老把脈之後,又分别按上幾個不同的穴位,詢問陶竹青的感覺,陶竹青的回答也多有不同。
看徐老遲遲不開口,陶竹青主動道:“徐爺爺您盡管說就好,這麼多年我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徐老擺擺手,似是不贊同陶竹青的話,“你剛剛也說了,一開始什麼感覺都沒有,最近卻感覺到了疼和麻木酸脹,你的身體都不放棄,你憑什麼放棄?”
“徐爺爺的意思是……”沒能從徐老口中聽到确切的答案,陶竹青就不敢給自己希望。
“還能什麼意思,受傷和斷裂的神經正在修複,孩子,相信我,憑我這麼多年經驗,我敢跟你保證,你能站起來一次,就能站起來第二次,第三次。”
“……”陶竹青眼眶瞬間紅了。
“姐。”陶溪的手被陶竹青一把攥住,他能感受到陶竹青身體的顫抖,陶溪卻沒再說什麼,隻是給陶竹青無聲的堅持。
“哈哈哈,是該高興,”徐老笑着望着姐弟倆,“看得出來,這些年你們一定也嘗試了很多方法。”
“是,是陶溪一直不肯放棄。”
“你爺爺有個好孫子,好徒弟。”徐老對陶溪說道。
陶溪卻隻是笑了笑,他現在的激動欣喜不亞于陶竹青,他怕自己一開口聲音都是鬥的。
腰上突然一熱,一具高大的身體靠了過來,給了陶溪支撐。
陶溪決定秦家别墅的烏龍就讓它這麼過去了。
等陶竹青的情緒穩定下來,徐老又說了下治療方式,陶溪和陶竹青都是從小就接觸醫術的人,溝通起來方便,很快就确定了療程。
“總起來說治療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你們想好未來一段時間怎麼辦嗎?”徐老望向陶溪,“陶溪,有沒有考慮過來晉城就職?”
陶竹青和陶溪都有些吃驚,既然徐老當着他們的面這麼說,就是有把握讓陶溪過來,隻要陶溪點頭。
想到這兒,陶竹青不由得看向陶溪。
“抱歉,徐爺爺,我從畢業就進了現在的醫院,沒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
“以前沒考慮過,現在考慮也不遲嘛,憑你的醫術完全沒問題,”徐老看陶溪猶豫,知道這事兒也急不得,“你回去好好考慮一下,這總不是一件壞事情。”
“好,我會認真考慮的。”
姐弟倆簡單商量了一下,為了治療方便,陶竹青還是決定住院,于是,在徐老的幫助下,陶溪當天就辦理好了住院手續。
又在秦家别墅住了一晚,第二天陶竹青住院接受治療,陶溪開始找房子,陶滿則暫時歸秦涵景管。
雖然知道晉城的房價高,已經做好了心裡預設,但一天跑下來,陶溪還是被打擊到了。
晚上回到秦家别墅,家裡隻有秦涵景和陶滿兩人在。
秦涵景坐在窗子旁的沙發上敲鍵盤,陶滿則正襟危坐在畫架前忙活,一張小臉繃得緊緊地,看樣子很是認真。
“下午太太上繪畫課,小滿少爺也旁聽了一會兒,老師都誇小滿少爺很有天分呢。”見陶溪回來,傭人遞過來一杯水。
陶溪道謝接過,一口喝掉了大半,然後端着杯子晃悠到陶滿身後,本想取笑一下,可是在看到陶滿畫的畫之後,陶溪沉默了。
他沒想到傭人不是恭維他,陶滿是真畫的不錯,雖然他不太懂,但也比他見過的五歲孩子要畫的好得多--
陶溪能認出來畫中是他家的院門口,正是日落的時候,夕陽斜斜落下來,樹影斑駁,從畫者的角度似乎能窺見院中一角,那裡坐了兩個人,明明看不清容貌,但陶溪知道那是自己和姐姐。
陶溪不知道怎樣形容這種感覺--
驚訝,溫暖,動容……或者兼而有之。
“小滿很有天賦。”
陶溪望了眼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秦涵景,沒說話,心裡卻酸酸的,他怕是自己耽誤了陶滿。
“别多想,你們也把他教育的很好。”
“姐姐一直說要在縣城買房子,是我堅持留在村裡……”陶溪頓了一下,再開口,語氣裡帶着滿滿的自責,“我都不知道小滿會畫畫。”
或許他真的該考慮一下徐老的建議。
痛定思痛,檢讨了一晚上的陶溪決定盡快在晉城有個落腳的地方,第二天,陶溪做好了大放血的準備,卻沒想到一大早就接到了中介的電話,說找到了合适的房子,讓他去看。
這次是秦涵景陪着一起去,陶滿留在家陪着秦媽媽一起上繪畫課。
房子距離醫院三個路口,兩室一廳,坐北朝南,家具齊全,有電梯,是正規居民小區,附近有一家大型超市,在過去一個路口還有菜市場,很方便。
關鍵是價格比昨天看的那些都要低很多。
“這是昨天剛騰出來的一戶,屋主急着出國,對租客很挑剔,無所謂價格,就想找個靠譜愛幹淨的人給他看着房子,”中介的小姑娘笑着道,“我馬上就想到您了,一說您是中醫醫生之後,對方也很滿意。”
實在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地方,陶溪痛快的決定租這裡,簽字時,陶溪握着筆的手突然一頓,轉頭問小姑娘:“房東姓什麼?不會姓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