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把我醒來的消息通知給别人後，手機一關，往旁邊一放，一眼不再多看。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眼淚就克制不住地下來了，他嘴角一彎，給我擦擦，說這麼感動嘛，看到我竟然眼淚都出來了呢。結果我眼淚瞬間更多了，止都止不住，他看了我幾秒，随後幹脆利落坐上病床，側躺下，把我摟進懷裡，摟的很緊很緊，我用力拽住他腰間的衣服，扭頭埋進他懷裡小聲哭了出來。

他輕輕拍我，安撫我，問我做了什麼夢，從剛才就開始哭，怎麼叫都叫不醒，眼淚也擦不完，我告訴他我夢見我的爸爸媽媽了，我和他們在一張桌上吃飯，我從來沒有這麼真實地夢到過他們。

五條悟把我摟的更緊了，他在我額頭上重重一吻。

千言萬語也說不出我此刻的心情，我隻能在他懷裡，夢也好，現實也罷，通通都委屈地用哭聲宣洩出來;他抱着我的力度一減不減，和他不用我開口就直接和我擠上一張病床一樣堅定。他随便我弄濕他胸前的衣服，罕見的不吐槽，不打趣，我用力拽着他不松手，簡直要把我這輩子的眼淚都哭完。

五條悟一邊安撫我一邊開口，說我已經昏迷四天了，一點醒來的迹象都沒有，他說我的傷口有多麼多麼深，出血有多麼多，他趕到現場的時候那片血迹大的不得了，他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什麼，連忙擡頭問他，孩子還在嗎？我做夢夢到它了，它不僅出生了，還特别健康，它是很幸運地沒有出事嗎？

結果五條悟突然沉默了，他拍我的手一頓，沒有馬上回答我。

我一愣。

“……沒了？”我怔怔看着他。

五條悟依舊沉默，沒說話，半晌後把我頭重新用力按進他懷裡。

“你要是想要，等以後我們再要，好嗎？”

＊

我腦袋裡嗡嗡的。

那個小家夥在我懷裡呼呼大睡的場景曆曆在目，那小小的身材，軟軟的觸感，那麼乖，那麼靜，那麼可愛，那麼吸引人，皮膚粉粉的，嫩嫩的，比稀世珍寶還要稀世珍寶，實在太真實了，我真的以為它很幸運的活下來了，結果它沒了？

雖然這麼一說，顯得我挺賤，不想要的是我，執意要打掉的也是我，可僅僅一個夢，我就有點動心了，尤其我爸爸媽媽在夢裡哄着我讓我抱它的時候。那種感覺真的前所未有，我們一家人，我們一家四人，我的爸爸媽媽也一定那樣抱過我吧，像我抱那個小家夥一樣，抱着我，溫柔哄我，兩個人一邊哄，一邊滿滿愛意輕笑輕談論我長得更像爸爸還是媽媽。

想到這，我攥緊五條悟的衣服，哭的更難受了。

五條悟更用力的摟住我，說不是你的錯，是我們跟它注定無緣，它會去一個更好的家庭的。我哭着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搖頭，總之我就是搖頭了，我不想聽到他這麼說。

我眼淚哭的止不住，直到我身前的傷口忽然傳來一陣撕裂的劇痛，我疼的狠狠一抖一悶哼;五條悟立馬察覺到不對，下床掀開被子檢查我傷口，然後臉色不是很好地迅速按下床頭的呼叫器。

等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我眼前還有些模模糊糊，看不清這也看不清那，隻能看見五條悟蹙着眉頭坐回床邊的闆凳上。我摸索着想抓住他的手，他卻反攥住我手腕，問我冷靜下來了嗎，我心裡一痛，點點頭，冷靜了，你把我搖起來吧，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五條悟靜靜看了我幾秒，松開我，把病床搖起來。

我緩了緩，等身前餘痛緩過去後看向五條悟，我看着他的眼睛，告訴他說我并沒有對他說出全部的實話，關于我過去的事，我隐瞞了一些。

“那你隐瞞了什麼呢？”他注視着我，淡淡聽我說。

“我父母的确是出車禍去世的，”我緩緩開口。

“但不是意外，是蓄意謀殺，當時抓住了幾個兇手，他們都是詛咒師，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抓住我，拿到懸賞，我父母的死是意外，他們是被我牽連而死的。”

我看着五條悟那雙湛藍的藍眸，一時有些恍惚，開始慢慢沉浸在回憶。

“其實具體細節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那時候我還小，很多事情幾乎不懂，也是長大後才有相關部門的人告訴我的。

我術式你也知道，是純被動型，别人稍微大一點才會覺醒術式，我兩歲差不多就有了，然後不知怎麼消息洩露了出去，還上了黑市的懸賞榜，這就是他們要抓我的原因。”

“當時我們一家三口信息洩露的很徹底，聽說原本我父母本來打算帶我搬家，結果還沒搬，他們就出事了。那天在街上捅傷我的人，應該就是當時成功逃跑的人，沒想到二十年後又找上了我，想殺我就算了，他竟然還故意當着我的面割喉自殺……”

一想到那天那血腥的畫面，我下意識攥緊被子，五條悟忽然一把緊緊抓住我的胳膊。

我怔怔看着他忽然近在咫尺的眼眸。

他嚴肅地看着我，問我為什麼在一起了這麼久，卻從來不告訴他，是因為有顧慮嗎？

我緩緩搖頭，心髒忍不住開始發痛。

“不是，是因為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很滿足，過去的事就不想提，我不想在最快樂的時候去提那些悲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