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惡作劇,真有人願意和他結婚?接着他手機又響了,不對,是炸了,電話、消息群瘋了似的往外彈彈窗,七海建人大腦罕見地宕機了一瞬。
他點開手機。
五條悟真要結婚了。
庵歌姬前輩打電話問他真的假的,五條悟那個人渣竟然要結婚了???????七海建人捏捏眉頭,頭疼的說恐怕是,他們之前鬧那麼大誰不知……等一下,請稍等,冥冥前輩電話來了。
他又接通電話,冥冥前輩一貫性感淡定的聲音也帶了點驚訝,她帶着笑,在電話裡問他:五條是不是也告訴你他要結婚了?
“是的,看來不是惡作劇。”
“真過分,竟然要給禮金了呢哈哈哈哈哈。”
冥冥前輩大笑着挂了電話。
“……”
當初五條悟那件事鬧得真是沸沸揚揚,連帶他幾乎天天都得往高專跑,校長那眉頭就沒見松下來過。
當時他覺得真是胡鬧,這真是五條悟能做出來的事,但他沒有罷工,他依舊照常的出任務祓除咒靈。不是他選擇不追随五條悟,隻是如果所有人都罷工,那些被咒靈折磨的普通人該怎麼辦?學校,醫院,等等等等,總有人需要幫助,總有人需要咒術師去祓除在本就不健康富裕的他們身旁的咒靈。
當時庵歌姬前輩快被逼瘋了,電話幾乎天天打,五條悟罷工導緻京都校被迫全部攬過東京校學生拒絕接受的所有任務,弄得他那時多少也有點怨言,他都不知道被迫加了多少班。
後來他就聽說了五條前輩女朋友被捅的消息,搶救了好幾天,還聽說人差一點就死了。
庵歌姬前輩不抱怨吐槽了,冥冥前輩說真不可思議啊,家入小姐說高層真瘋了,好久沒見過那樣的五條悟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覺得身體累,大腦累,心累,渾身哪都累,于是他降低了接任務的頻率,他開始說拒絕,開始隻接一些必要的,被在生活中掙紮的普通人真正需要的任務。
意義何在呢,意義到底是什麼。
他忍不住質問選擇回到咒術界的自己。
一切最終還是塵埃落定了,五條悟搭他肩,說娜娜明果然我沒看錯你,請你吃一點點我買回來的巧克力蛋糕怎麼樣!他推開他手,面無表情,說我覺得你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面對庵歌姬前輩吧,那段時間她快瘋了,每天電話内容都是想親手殺了你。
五條悟瞬間不滿了,我這麼強怎麼可能被歌姬那麼弱的人殺!七海建人不理,擡腿就走。
後來,五條悟打電話,問他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馬來西亞做任務,順便放松放松。
他想了想,然後他去了。
陽光,大海,沙灘,椰樹,碩大的遮陽傘,嬉鬧的人群,七海建人覺得自己好久都沒這麼輕松了,五條悟問他怎麼樣,我這個前輩是不是很關心後輩?
“如果你不搶走我的蛋糕,我會說是。”
“不要那麼小氣嘛娜娜明!!!”
五條悟不滿的叽叽歪歪,并憤憤地吃了一大口蛋糕。
“你真的要結婚了?你想好了?”七海建人說。
“對啊,想好了,我是那種會輕易做決定的人嗎?”五條悟回答。
七海建人心想你怎麼不是,但他沒有說出來。
七海建人喝了口椰子水,感覺心裡很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五條悟也難得的不像平常那麼聒噪,隻和他靜靜的在沙灘椅上躺着,享受難得的休閑時光。
“你知道我殺掉傑的時候我什麼感覺嗎?”他突然開口。
七海建人一頓,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這個話題。
“什麼感覺?”
“沒什麼感覺,因為我知道他是我摯友,我也知道我在他心裡我是他摯友。或許多少有點難受和遺憾,但我很滿足,因為那樣就夠了,他不恨我,我不恨他,他走的時候像是解脫,希望我幫他解脫,而我又願意幫他解脫。”
七海建人不說話,他靜靜聽着,五條悟伸了個懶腰,兩手交疊放在腦後。
“以前看過很多死亡,也親手殺過不少人,覺得自己也算是對死亡看的比較透徹了,我以為經曆過傑的事後,我就不會對其他死亡産生過多情緒了,但當這種事親自發生在自己身邊,發生在自己最在乎的人身上的時候,那種感覺還真是鮮明刻骨啊,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了呢。”
七海建人知道他在說什麼,他不回答,他也想到了灰原雄。
從天堂到地獄僅在一日之間,從地獄到天堂卻要不知盡頭的煎熬。
痛苦,懊悔,難過,遺憾,氣憤,失望,甚至是恐懼,不要說他,強如五條前輩,他也一定多少親身體會了這些吧,因為他們都是人,是生物界中,注定要體驗各種情緒、不得不觀看現象之後的本質、沒有任何選擇權的最強大,也是最弱小的人。
所以當時他也開始說拒絕了吧,為了五條悟也好,為了病房裡的女人也好,為了這個還不能停止前進的咒術界也好,心裡那個他告訴他要這樣做,所以他做了,或許為了所有人,又或許為了心裡那個年輕的自己,為了另一個一直活在他記憶裡的少年。
“啧,真想讓傑也見見她呢,你說他能看見嗎?”
七海建人沉默幾秒,回答:“能。”五條悟沒說話。
“他們肯定一直在看着我們。”
柔和的海風裹挾着歡聲笑語,像是回答一樣,輕柔吹拂到他們望向遠處的面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