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從前不怎麼惜命,因為他老覺得自己有壓軸術式,遇上打不過的高等級咒靈大不了同歸于盡,反正咒術師這個行業一直要求必須做好準備随時犧牲嘛。
于是訓練體術時,他被難得正經的五條老師教育了一頓,他被說他不知道認真,不知道以命換命和以命相博是完全不同的,還被彈了腦瓜崩,血流不止,送到醫務室後家入醫生都要氣炸了。
後來他轉變了這種消極想法,開始惜命,開始認真對待每一次任務,釘琦說他變了,虎杖說哇哦伏黑,我也得認真起來,不能落後呢,惹得釘琦開始暴怒,一邊打一邊罵說自顧自說什麼呢為什麼不帶她!!!!
再後來,他看見前輩渾身插滿管子,靜靜躺在icu,曾經那麼生機勃勃的一個人如今半死不活,毫無生機,虛弱到好像輕輕一碰就碎了,他第一次如此生動感受到生命的脆弱,生命的珍貴,他忍不住懊惱,懊惱當初自己怎麼就輕賤了生命,又忍不住感激,感激五條老師及時将他拉回正軌。
他悄悄擡頭看向五條老師,後者坐在icu門外的椅子上,雙手抱臂,面無表情,眼罩讓人看不見他的眼睛,但他們此刻沒人敢吭聲,連一向願意跟着五條老師一起胡鬧的虎杖都難得沉默了。
完了。有人要完了。
校長帶着家入醫生匆匆趕來,然而卻是徒勞的。前輩的術式莫名進入了鎖定狀态,24小時全天開啟,五條老師說這類似于一種保護機制,應該出自當時她極強的自我保護意識,恐怕她不醒來,術式永遠不能解除。
因此,反轉術式用不了,她隻能用最緩慢又最先進的醫療技術,任自己被醫生包圍,任自己深深陷入白色的床褥,艱難地與死神奔跑博弈,艱難地拼命死裡逃生。
校長沉默,家入醫生歎了口氣,坐到五條老師旁邊,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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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讓他們回高專休息。
二年級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他們一回來,立刻好奇的圍上去,問剛剛校長怎麼匆匆忙忙帶家入醫生走了,是哪個高層老頭快要嗝屁了嗎?
虎杖釘琦對視一眼,伏黑惠沉默一瞬:
“前輩被人捅了,失血過多,差點沒救回來,現在在icu。”
二年級衆人:“??????”
從那之後,他們再沒見過五條老師。
他就像人間蒸發一樣,誰都聯系不上,直到第三天他突然聯系乙骨學長,讓他跟自己出趟國。乙骨果斷扔下高層故意扔給他為難他的一大堆任務,背起刀就走,灑脫的很,他們看的羨慕死了,心裡酸極了,但也深知自己幫不上忙,還是不要添亂了。
第五天,前輩從icu轉入普通病房,五條家大手一揮,直接把人轉入vip病房。
由于探視人數不能一下太多,大家一緻決定伏黑惠做第一個。伏黑惠帶着姐姐買的百合花,穿過五條家安排的層層安保,進入病房,輕輕把還帶着水珠的花朵插進花瓶。
心電監護聲緩慢滴滴作響,病床上的女人臉色格外蒼白。伏黑惠拿過一旁幹淨棉棒,沾水,輕輕濕潤女人雙唇喂水,手法熟練的很,他上次這麼做還是給他姐姐弄,他姐姐當時生病發燒,昏昏沉沉住了好幾天院,他認認真真照顧,被五條老師好一陣打趣戲谑拍照留念。
兩隻玉犬扒着床邊站起,輕嗅細聲嗚咽,然而不管怎麼呼喚,女人就是不會回應。
伏黑惠歎了口氣,在床邊坐下,伸手撫摸陪伴自己多年的小夥伴毛茸茸的頭。
笨蛋前輩,快醒來吧,不然以後永遠都不給你摸玉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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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鼈孫不講武德,他媽的。
用術式僞裝成小男孩,放松我警惕,一刀上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逼了,要不是他那眼神過于老練狠辣,我還真以為這世界竟然肮髒到真有八九歲小孩迫于生活接單殺人的地步。
大意了,真大意了,不過也得承認,自從和五條悟在一起後,我太享受安逸了,不僅疏于鍛煉,體術和警戒意識都有些下降,不然不會像今天這樣狼狽,腸子都差點讓人家捅出來。
我的錯,真是個血淋淋的教訓。
眼皮沉的擡不起來,嘴被水泥封住一樣死活張不開。也不知道死沒死,意識就這麼拼命掙紮,掙紮着掙紮着,我漸漸想起我昏迷前究竟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