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如果……”蕭尋笑道,“有人從未來回來,說阿淮以後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做出了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阿淮會信麼?”
“當然啦,我可從不懷疑自己的本事。”她擡起頭,露出個頗為驕矜的笑容來,“但如果我未來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的話,現在應該有很多人要來殺了我才是。”
“或許是他們不敢,又或者想提前下注,讨個從龍之功。”蕭尋凝視着她在燈下愈發鮮妍明麗的側臉,輕輕道,“他們還說,阿淮日後會有三夫四侍。”
蕭淮微微蹙眉,将書合上放在一邊,轉頭便對上了蕭尋情緒莫名的眼睛。
“難以想象。”她道,“所以這消息是真的?”
蕭尋輕輕歎了口氣,将從淩影那裡得來的消息一一告知。
什麼位面之靈、大千世界、成神……蕭淮腦子裡被塞了太多信息,需要時間消化。
熄了燭火,屋内便昏黑一片,唯有窗外灑進來的一縷月光帶來些許光亮。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像是過了許久,才有人開口。
“族裡不會再催我回去了,他們還指望着我能夠獨占寵愛,可阿淮如今已經有些厭煩我了。”
“我隻是……”蕭淮手指無意識地捏着他的袖子,她知道自己最近下意識躲閃的行為讓蕭尋有些難過和胡思亂想了。
但她隻是……
她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幹脆破罐子破摔。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是我不好。”蕭尋側過身,在黑暗中與她面貼面,“明明知道早晚要離開,可還是忍不住和阿淮表明心意,最後空口許出一個諾言要阿淮等我,卻連個期限都沒有。”
她未來會是君臨萬界的強者,可如今隻是個内心柔軟的、會受傷會惶恐的姑娘。
她從襁褓中就到了陌生的地方,那麼小小的一個孩子,舉目無親,幼年的經曆塑造了她的性格,這隻是她保護自己的方式。
而他沒有強大起來就擅自表明心意,讓阿淮覺得困擾,甚至下意識抗拒起了更親密的關系,是他的過錯。
“我能與阿淮在一起,隻覺得再也不會有什麼事情能讓我這樣高興了。”他道,“可我不能帶給阿淮等同的快樂,還叫你患得患失,是我之過。”
“也許這是上天賜給我的機緣。”
“他們不會再阻礙我們,從今以後,我與阿淮,永不分離……所以,阿淮不要擔心,也不要再躲我了,你這樣對我,我心裡很難過。”
卧房裡太昏黑了,他們的距離那樣近,近到溫熱的氣息輕撫在彼此臉上,卻也隻能隐隐看到對方面龐的輪廓,但這樣反而讓蕭淮莫名的安心。
她拽了拽被子,隻露出一雙眼睛,聲音有些悶悶的,像是在賭氣。
“可是可是,也許這一次我們一直在一起,最後反而相看兩厭了呢?”
“不會的,隻要阿淮不厭煩我,如果阿淮厭煩我了,我也會死纏爛打的。”
“真的嗎,我才不信,情分好的時候說的話怎麼能當真。”
她今晚似乎格外愛噎人,像是在試探,也像是别扭的坦率。
“明明該是我擔心君恩如流水吧?嗯?”
蕭尋拉下蒙住她大半張臉的被子,在黑暗中摸索着捧起她的臉,輕輕啄吻。
“若以後的我得了阿淮的真心卻不珍惜,那便是辜負了如今的我,我也不再是我了,阿淮隻管剖出我的心,遠遠丢出去喂狗吧。”
蕭淮感到自己的心悶悶漲漲的,是從未有過的感受,好像有什麼東西快要溢出來,一定要做些什麼才能緩解。
她轉移話題道:“你還沒說那三夫四侍都是誰……我居然會有這種麻煩的關系?想象不出來。”
便是再好的修養,在她面前也得破功。
蕭尋心裡發酸,愈發用力地啃咬她的唇,就是不肯告訴她那幾個人究竟是誰。
都離遠點才好呢!
……
後來事情的發展走向與古族記憶中的大差不差,唯一的差别便是這一次他們終于抱上了金大腿,提前預定了未來的無限風光。
岩漿世界、雪宮、天府聯盟……蕭尋一直陪伴在蕭淮身側,不曾有片刻分離,冥冥之中,似乎也彌補了某種遺憾。
等覆滅魂族,誅殺了魂天帝,整個大陸因成帝機緣而沸騰之時,天府聯盟的盟主與古族族長定下了婚期。
那一日,有霞光萬丈,天花亂墜、地湧金蓮,忽而又有紫氣東來,像極了位面之靈剛出世時的異象,仿佛大陸也在為它的孩子慶賀。
高台之上,蕭淮與蕭尋穿着莊重的喜服,并肩而立。
他們在萬衆矚目之下,遙敬天地,而後相視一笑,對飲一杯。
鴛鴦交頸期千歲,琴瑟諧和願百年。
此後年年歲歲,歲歲年年,連枝共冢,之死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