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那百丈烏雲化作一根巨大的手指,帶着将一切生機都湮滅的寂滅之力,對着下方的蕭淮按下來。
“啧。”
這一招,那幾個來找麻煩的古族倒黴蛋就用過,蕭淮看過一遍也學會了,即使是天階鬥技也如雞肋般索然無味。
狂風仍在呼嘯,卻吹不動她的衣角與發絲,她立在這陰沉沉的天地間,指尖晃了晃,天地間的能量便如潮水般湧來。
她用了與古妖一模一樣的鬥技。
何為寂滅?
度脫生死為寂滅。
不生不死,寂靜安穩,亦為寂滅。
“天階鬥技,大寂滅指。”她輕聲道。
巨大的手指輕而易舉地戳破光罩,又絲毫不停頓地朝着古妖落下,那手指分出的殘影,卻向着古界的四面八方砸去。
場中能喘氣的,有一個算一個,隻想立刻拔腿就跑。
“淮小姐,還請手下留情!”
場中突兀出現了一位發須皆白的老者,他出手試圖阻攔那根寂滅指,卻并未成功,隻好急切地出聲。
而天際外那些不曾現身的存在,也在攔截那些鬥技餘波,卻同樣失敗了,最終似乎有高人出手,使這些手指殘影盡數消散,卻也不免發出了一聲悶哼。
場中,那根巨大的手指還在下落。
不少人在驚恐之餘還能歎息,這樣一個天才人物馬上要隕落,以後古族就隻有三大都統了。
你說你惹她幹嘛!
古妖脫力地仰躺着,想要調動鬥氣去逃脫必死的結局,卻連一絲鬥氣都無法調動,甚至……他求生的欲望也在漸漸消散。
無死何來生,涅槃得超脫……
不,這鬥技有古怪!
那根手指最後在距離古妖的臉還有一寸時才堪堪停下。
蕭淮依舊是漫不經心地晃了晃指尖,就将這能夠毀滅整座古聖山脈的鬥技打散。
“看在你讓我消遣了一會兒的份上,饒你一命。”
假的,不過又讓她裝到了,還能殺雞儆猴,爽了。
她施施然的回了台上,留下場中一片狼藉,還有一個躺着的古族都統。
古妖胸腔裡劇烈的疼痛逐漸消散,腦海中卻隻有那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映出他身影的眼睛。
他生了妄念,又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于是想要她能看到他,才有了今日的挑戰,可如今才發現——
差距太大了。
如果是他的話,也不會給這樣路邊的雜草石子一絲一毫的注意的。
他分明死裡逃生,卻好像是死過一次又活了過來一樣。
那白發長老歎了口氣,也隻好把這茬略過去,繼續主持成人禮。
還好之後有蕭尋測出了十星神品血脈,狠狠振奮了古族的士氣,不然今日可就要虎頭蛇尾的收場了。
……
是夜,月明星稀,蕭淮又躲了出來,散步到山林盡頭,卻見一衣着樸素、氣息也極為普通的中年人,正對月負手而立。
……你們古族人什麼毛病,一個兩個的都這麼喜歡凹姿勢。
蕭淮隻在口中見禮,冷淡道:“見過古族族長。”
“呵呵,老夫也隻是好奇,沒想到當年的蕭族廢棄了血脈,卻還能出現你們這樣的人物……”
古元看着面前這個實力和通身氣度都遠勝族中年輕一輩的姑娘,想着她甚至連廢棄的血脈都不曾擁有,卻能在這個年紀走到這裡。
又想着這樣的天才人物差點成了他的兒媳婦,如今他兒子還是一副情深不悔的模樣,對方卻已經另覓新歡,就不由得頭疼。
鬧了半天,他們才是有眼無珠的大惡人。
“我是古族的族長,卻也是阿尋的父親……我今日來,也隻是以這私人的身份同你說幾句話。”
他提到蕭尋,蕭淮卻和他更沒話聊,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麼。
“阿尋作為族長之子,新生代血脈濃度最高的孩子,被寄予厚望,而古族族規,亦是明确規定了不得與外人通婚……當年硬生生拆散了你們,你怨古族,也是應當的。”
古元将那些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蕭淮也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真要說起來,古族當年派人去西北大陸奪玉都比這值得怨恨。
“但阿尋那孩子,一直走不出來。”古元歎息道,“這些年,他努力修煉,隻為了提升在族中的話語權,讓那些老頑固不再阻攔你們……他一直念着你。”
“啼痕界破殘妝面,德言分鏡幾時圓?”
一族之長,竟也開始苦口婆心的做起了和事佬,可誰叫遠水高山,他們當年眼睜睜棒打鴛鴦散呢?
“老夫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可你們既然彼此之間都有情意,如何非得勞燕分飛?”
一陣破風聲響起,古元看着那道金色流光飛速閃掠而來,不由得搖頭歎息兒大不中留。
“老夫今日多話了,可有些事情,還得你們年輕人自己說開了。”
于是剛來到蕭淮面前的蕭尋,就被她問了一個問題。
“阿尋,你是在不甘心嗎?”
她看着他的眼睛,如此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