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允出現後,那石階之上的長老皆是躬身拱手,看台上的弟子精神大振,單膝跪地,千人齊聲道:“見過宗主!”
在場之人不乏鬥皇強者,自然能夠察覺到那抹故意顯現的,節節攀升的氣息。
氣氛一時有些躁動。
雲允看向虛空某處:“蕭淮大師,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
萬衆矚目下,突兀出現在虛空中的是一道纖瘦的身影。
來人一襲黑袍,襯得露在外面的肌膚愈發雪白瑩潤,幾乎到了晃眼的地步,黑袍上,是繪着六道金光閃閃紋路的煉藥師徽章。
烏發如瀑,順着脊背鋪散下來;眉眼豔麗,卻似冰涼的刀鋒一般,滿含冷冽殺伐之氣。
那張過于姝麗的面孔,甚至比在場大多數弟子都要年輕,可她卻以這樣的年紀站在了帝國的頂點。
蕭淮彎唇一笑,露出些許驕矜之色。
她身形一晃,便是出現在了最高那處石台之上,即雲允的身邊。
雲岚宗有長老眉目含着怒氣,卻是被身邊的其他長老拉住,搖搖頭示意形勢比人強。
“多日不見,雲宗主風采依舊啊。”
這話是假情假意的寒暄,雲允這些時日為了自己老師的事情奔波,心力交瘁還來不及,哪裡來的風采依舊。
他瞥了眼蕭淮,道:“不及蕭淮大師姿容絕世。”
蕭淮聳聳肩,不再去撩撥他。
天空之上,太陽終于完全升起。溫暖的陽光傾灑而下,彌漫着整個山頂,為素白的山體披上一層金色的紗衣。
某一刻,細微的腳步聲,忽然從廣場之外的青石台階之下悄然響起。
細微的動靜,卻讓得廣場中那股渾然一體的氣息,略微起了點點變化。
場地中,所有的雲岚宗弟子,都是睜開了眼,視線鎖定在青石台階處。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正是從那裡傳來。
石台上,納蘭嫣然也睜開了眼,心緒有些複雜。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亮,以至于場内場外的目光,都是投向同一個地方。
天空之上,忽然間陽光傾瀉而下,透過飄渺雲層的遮掩,剛好照在了石階的最後。那裡,一道挺拔單薄的身影,緩緩的出現在了無數道視線之中。
在廣場之上近千道目光的注視下,背負着巨大黑尺的黑袍青年,緩步走完了最後的台階。
青年的目光無喜無悲,在巨大廣場中掃過,在觸及到最上面的黑袍少女時,終于出現了些許波動。
蕭淮沖他彎了彎眼睛,蕭炎呼出一口氣,移開目光,看向自己的對手。
那個自己苦修三年的緣由,那個曾經差點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那個在他的自尊心上劃下最深刻一道傷痕的人。
或許納蘭嫣然的行為與其他那些嘲諷他的人沒什麼區别,他可以不在意其他人,也可以不在乎這位從未見過面的未婚妻。
但她出現的時間太過不湊巧,恰好他站在懸崖邊,恰好她推了最後一把而已。
扪心自問,他們之間沒有橫亘着多麼深刻的仇恨。
三年之約,隻是他對過去的告别。
他上前三步,擡頭凝視着那個氣質出塵的少女,淡淡開口。
“蕭家,蕭炎!”
巨樹之上,木家的家主木辰有些驚訝,回過神便戲谑地對納蘭桀說道:“嘿,納蘭老家夥,這就是差點成為你納蘭家族女婿的蕭家小子?”
“他看上去似乎并不像是傳言中的廢物家夥啊,這般氣度,在我所見過的年輕人中,可沒有幾個。”
納蘭桀烙毒未清,面上泛着灰白之色,卻是不搭理木辰的幸災樂禍。
他有些渾濁的目光看向最高處,心中長歎。
今日無論嫣然勝負,他納蘭家都是得不償失啊。
“此次比試,意在切磋,點到……”
“生死,各安天命。”
一位長老出來主持,卻是被蕭炎打斷,對方有些不虞,看向雲允。
雲允看了眼身旁少女毫無波瀾的神色,也是淡漠的點了點頭。
“那便依你,此番比試,生死有命,富貴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