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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血色長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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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娘的,憑什麼不能一起走!乃公不信這邪!”

嘴上罵罵咧咧,她雙手探到頸後,摸索着去解紅繩上的結。

“這吊墜是件法器,能藏人身形,你帶着先走。我乃仙家道童,諒他們也不敢造次。”

“不可,仙家法器,我一介凡人豈能擅用?!況且賊人兇殘,萬一傷及仙子,在下萬死難辭其咎。”元仲卿忙摁住她手,又自知失禮一觸及離,同時長揖謝罪,“還是勞煩仙子先行一步去請娘娘,他們既有意招降,一時半刻必不會傷我性命。”

兩人面面相觑,相顧無言。半晌,青年長籲一聲:

“仙子珍重。”

長安别館外,為首者已等得不耐煩,于是長鞭一揮,指着身側某個士卒道:

“你,去叫門。”

士卒抱拳領命,提着刀來到庭院前,正欲拍門,門闆忽然吱呀一聲向内打開。元仲卿孤身一人,不披甲、不挂劍,赭紅錦衣外裹一件雪白大氅,頭戴鹿首金冠,氣度非凡,渾然是位養尊處優的公子王孫。他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為首者馬前,矜持地仰起頭,一言不發。

馬上要淪為階下囚的人,神氣個什麼勁!帶隊的将領在心底啐罵一聲,面上卻不好表露出來,仍舊像往常一樣躬身行禮。

“見過南平王。”

“這别館内的仆從随我征戰多年,諸位多多少少都與他們有過幾面之緣。既然我已歸順,将軍倒也不必趕盡殺絕?”

婦人之仁,竟然還想替這些奴婢求情。将領輕蔑一笑,揮手向四周的甲士示意:

“帶走,好生看管。”

元仲卿任由他們擒拿住自己,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隻在轉身間隐晦地向西側投去目光,然後若無其事地迅速收回。而他注視的那個方向,某個持長矛的甲士忽然耳尖一動,悄悄捅一下身旁的夥伴。

“欸,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動靜?”

“凍傻了吧你,”夥伴朝他翻個白眼,“認真點,馬上該回營了。”

距他們僅僅兩步之遙,被人和馬踏實的冰泥發出輕微“咯吱”聲,旁邊純白的積雪稍稍塌陷一塊,像是什麼東西的腳印……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塵埃落定之時,東邊猝不及防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個頭插羽毛的騎士遙遙出現在視野中,他揮舞着手中的令旗,高聲叫喊:

“大王有令,全力搜捕妖女。一經發現,格殺勿論!”

什麼?那喊聲并不清晰,衆人一頭霧水,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卻見這騎士拍馬趕來,火速刹在為首者面前遞上令簽,氣喘籲籲回話:

“前幾日入城的那兩個神仙,實則是禍亂人間的妖女,其中較小的那個就困在将軍的包圍之内。大王旨意,掘地三尺也要把孽障找出來,務必就地格殺。”

将領臉色劇變,霎時抽出腰間寶劍,指天号令道:

“最外層不動,裡面的人給我搜,天上飛的、地上爬的,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聽這話,正被人帶上枷鎖的元仲卿猝然暴起,一記重拳加推搡奪了最近的刀,雙目外凸,虎豹般撲向為首者。

“去他娘的蕭狗——”

噗嗤!

三柄長矛齊刷刷刺進他胸膛,他蓦的噴出一口熱血,喘息幾聲,接着卻仰面大笑,笑聲極盡張狂。

“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你們這些禽獸,自有……”

刺啦!

長矛抽離,話音未落,青年趔趄一下,轟然倒地。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過去,幾乎在同時,外圍牽馬的士卒忽然腕部發麻。他驚呼一聲,吃痛松了手,那高大壯碩的棗紅馬引頸嘶鳴,一頭沖出了包圍圈。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好一出聲東擊西!此次帶兵的将領簡直氣歪了鼻子,長劍一揮,直指棗紅色逃竄的背影。

“弓弩手,放箭。射中者,賞銀五十兩!”

這棗紅馬不愧是一等一的戰馬,當下撒開四蹄狂奔,烏鬃飒飒迎風招展,禦道之上黃土飛揚,眨眼間竄出半裡地,已經能遠遠望見城牆。嗖嗖破風聲接二連三襲來,背後隐約有鈍痛,安陵不敢回頭,一味向前逃竄,暗暗期盼着快點、再快點。

近了,越來越近了,前面就是……緊閉的城門!

那一刻,安陵心底升起濃濃的迷茫和無助,呼嘯聲和馬蹄聲通通消失,耳畔隻餘下茫茫的空。像是嫌她不夠絕望似的,下一刻,早已裂紋密布的葫蘆吊墜光華流轉,它扛下最後一支箭,旋即“嘭”的化為齑粉。

難道天要亡我?

極緻的緊張帶來極緻的放松,安陵翻身下馬,走到百年鐵桦木鑄造的城門前,伸手試了試,但沒推動。她回到棗紅馬身邊撫摸它,腦海中不禁回憶起以往撫摸盜骊的手感,臉卻擡向高空,黝黑眼瞳裡倒映着新一輪催命的箭雨。

為什麼?她做錯了什麼嗎?

流矢仿佛群燕直入雲間,輕飄飄滑翔須臾,而後齊齊斂翅列陣俯沖,尖喙直指蠅蟲。第一箭刺入大腿,她控制不住地往前栽,噗通跪坐在地。第二箭緊随其後貫穿胸膛,接着是第三箭、第四箭……棗紅馬不知跑到哪裡去了,視野窄得可憐,忽明忽暗有飛蟲在舞。安陵恍惚盯着面前,雪越染越紅、越染越深,很快便凝成了一團绛紫……

不對,她拼命拽回意識的尾巴眨眨眼。那绛紫色是一片衣角,覆蓋在一隻彩繡錦鞋上。

“現在吐納調息,你還能多活一會兒。”

頭頂傳來的音調輕浮放浪,她沒力氣擡眼,也沒力氣說話,僅僅動了下手指。

“說笑而已,别真死了,活人才能賣出好價錢。”

話糙理不糙,《窺淵》心訣她早已滾瓜爛熟,哪怕現下頭腦混沌也沒忘記如何感氣。興許是否極泰來,那些缥缈之物入體後頭一遭沒有外洩,反倒跟随心念在經脈中涓涓流淌,宛如初春林溪,終于讓凍透的身軀複蘇些暖意。那人撬開她的嘴塞進什麼,又苦又澀,彌漫着土腥味,其中蘊含的靈氣卻使她精神大振,連慢慢渾濁的雙目都清明了不少。

“你……咳、咳,是誰?”

來者避而不答,沉吟片刻,又說:

“解決追兵四十三兩,千年老參根須二十二兩,新客減免五兩,一共六十兩黃金,分文不多,分文不少。喏,你是誰家的小孩?這點花費長輩總不至于出不起?”

“呃、哈。”

她輕輕搖頭,那人隻道了句“遲早會來”便不再追問。動了動下颌,安陵連參須帶舌頭一起咬,強行吊起神志,迷迷糊糊地按心法運轉周天。劇痛折磨間,五感異常遲鈍,好像有誰撈起她的四肢擺弄。她彈腿想要掙脫,被制住後似乎聽見一聲憐愛的歎息。

“睡吧。”

最後一縷意識徹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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