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帝又不知出于什麼心态,沒将那些妙容要的那些東西拿走,反而又賞賜了許多東西下來,美其名曰讓靜安安心等待和親。
靜安沉默。
直到劉公公走之前,靜安才起身,塞了他幾顆金珠:“還要勞駕公公給皇上帶句話。就說,若我離開了,還請将這柄劍交還于我。”
“奴才知曉。”劉公公不動聲色将東西攏進袖子,朝靜安福了福身,“那奴才就不打擾公主休息了,奴才告退。”
春桃紅腫着眼:“公主……”
“貴妃娘娘駕到!”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靜安歎了口氣:“春桃,你先下去吧。”
聞言,春桃狠狠擦了擦眼睛:“公主!”
“聽話。”靜安撣撣衣袖,垂下眼,帶着些許誘哄。
春桃諾諾躊躇着,終是一步三回頭從小後門離開了。
這廂,房貴妃已經踏入了正殿。
“母妃。”靜安端正行了一禮。
房貴妃眼中閃着靜安看不懂的光。
她繞過靜安,徑直在主座坐下。輕呷一口呈上來的茶,她才開口:“你此番去和親,理應也該學些樂理女紅。”
靜安仍在地上跪着,聞言未置半語。
“你可會什麼樂器?”
“曾,學過古琴。”
那是師父的一位好友,堅持說用她一個女孩子揮大鐵劍又累又不美觀,強拉她學琴,以琴樂化聲為刃。說是這樣才能達到入神境界,而且好看。
雖說過程曲折了些,但先生也不愧是數一數二的琴師,倒也把她教得像模像樣。
不過,到最後反而是師父坐不住了,為她鍛了一柄劍,就是如今的青鳴。
之後,先生或許是看出了她要學兩門功課的疲憊,發覺她揮着青鳴劍似乎也是好看的,又或許是師父同他說了什麼,之後的先生便不怎麼拉她練琴了。
如今,房貴妃問起來,靜安也就答了。
雖說,她練的琴大抵與她們尋常的樂譜有着些許的不同。
房貴妃也沒有過問靜安其他,不過點點頭:“很好。我明日會讓一些樂師過來,你且好好學。也不能讓那些蠻人看輕我們大慶王朝的公主。”
靜安點頭應下。
椅上的貴妃垂眸看着她,頭戴金冠,雲髻堆翠,珠串低垂,眉如翠羽,明眸善睐,“本宮問你,你可知錯?”
“她是你的妹妹!你怎能如此對她?”房貴妃長舒一口氣,“本宮也知道你有怨,但你怎能拿你妹妹出氣?”
“我從未曾傷她。”靜安仰頭辯駁道。
“難道你還要傷她嗎?”怒氣瞬間染上眉梢,上揚的眼尾讓她顯得更加咄咄逼人,“早該讓你父皇将你的劍收回去!你今日能向你妹妹出劍,明日就也能向本宮,向你父皇出手!”
茶盞被用力擱在木桌上,房貴妃目光沉沉:“本宮再問你一次,你可知錯?”
靜安靜靜地注視着她,緩聲道:“她既報上劍名,便是開始了比試,我也同意了。不過是未曾想她不會用劍,她是我妹妹,所以我收了劍。可她不懂劍,便不應該說青鳴的不好。”
“你當初差點害了你的父皇!又害我降位受累!如今,你還要對你妹妹下手!卻仍不知錯!”房貴妃的聲音陡然變調,“就和國師說的一樣!你就是個災禍!”
正廳霎時一片寂靜。
房貴妃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卻也沒有再說什麼,一揮衣袖,尖聲道:“你就好好反省吧,直到和親隊伍出發前,你都不用出頤芳苑了!”
而後徑自離開了頤芳苑。
……
有太多話想吐槽,一時間黑曜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有些好奇,那位司命星君是以什麼心态寫了這幾個人的命簿的?為了體現凡人的多樣性嗎?”
“……凡間的命簿并非全由司命書寫的。”華錦斟酌道,“我印象中,一開始命簿還是需要他簡單寫上幾筆,之後梵境會依據凡人不同抉擇而自我修正衍生,命簿也會同步更新。但自從司命他開始搞科技,他似乎建了一個素材數據庫,梵境完全開放,命簿就成了雲端數據存儲系統,方便與冥司的生死簿連接。”
“雖說,近些年來,凡間的一些事情鬧得有些厲害,但大抵仍是司命給了梵境更多可能性,管理起來也更為便捷。”
“沉安,身懷劍骨,她須曆多劫,方能有化神的可能。”華錦瞧着安靜飲茶的靜安,似有些惋惜,“可惜,情劫未過,未能圓滿。”
因為她進了浮華坊。
因為,她用劍骨做了交易。
黑曜趴在華錦的肩頭,沉沉地想。
可這莫非,其中也有你的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