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渡棠眼尾紅了,幾日未合眼的眼睛血絲密布,此時氤氲卻模糊了眸光。
她松開了謝鳴傾,就開始解中衣的帶子。
“那我為你受的雷劫又算什麼?”蘇渡棠的話裡帶着幾分絕望,她怒不可遏,根本來不及思考手上的動作。
謝鳴傾明顯慌了,他伸手将手掌插入蘇渡棠的發間,就這麼就着力道把她壓入了房間無處逃脫的角落。
好在護着後腦勺,沒讓她撞到。
謝鳴傾的眸光一直在顫抖,空着的手幫蘇渡棠整理領子,而後他道:“不要做傻事。”
“冷靜一點。”
後腦勺的桎梏使她動彈不得,隻能徑直地盯着謝鳴傾的眼睛。
那眸色深邃,似乎藏了不少心事。
“你都知道了…”謝鳴傾忽然笑了,但那笑卻含着嘲弄自己的意味,“對不起,雷劫那日我沒有用自己的力量沖出去。我送你的雙子玉佩沾了我的氣息,也是引下天雷的關鍵。”
謝鳴傾垂下頭,蘇渡棠看不清楚他的面色。
“如果…如果那天……”他的思緒在面對蘇渡棠時幾乎全亂了,說話支支吾吾沒了任何邏輯。
“如果……”
“别說了。”蘇渡棠打斷他,手掌觸碰他的臉頰,迫使他擡起了頭。
謝鳴傾面上淚痕密布,蘇渡棠沒想到他竟然哭了。這個平日裡氣定神閑的男人竟然向她暴露了最脆弱的一面。
他紮着高馬尾,發絲随意垂落在肩上。一副江湖行走少年的樣子,少時的身影在蘇渡棠的眼裡模糊重疊。
縱使謝鳴傾維持着欲蓋彌彰的态度,但她能感受到壓在他身上的所有壓力,不管是物理的還是精神上的。
二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靜谧空間中呼吸聲都極其明顯,蘇渡棠這才發現謝鳴傾似乎在壓抑着氣息。
“……你”
幾乎是話音剛落,謝鳴傾失控一般攬住了她的腰,接着唇瓣就落了下來。
那力道不加控制,吻得毫無技巧。
如海面掀起萬丈浪花,如樹林驚起群鳥。
他的手掌越收越緊,扯得蘇渡棠吃痛。謝鳴傾像難以餍足的孩子般不斷索取着她周圍的氧氣。
淚水通過唇部的接觸混入口腔,落在舌尖苦得要命。
須臾之後,清醒過來的謝鳴傾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後,陷入深深的懊悔。蘇渡棠有些脫力,隻能順勢趴在他的頸間,汲取一絲熱氣。
謝鳴傾這才發覺這房間角落有多麼冷,蘇渡棠的後背幾乎是冰冷的。
他托起蘇渡棠,将她移至床上,為她掖了被子。回頭給爐子加木頭,使火焰燒得更旺。
門外,店小二備着的熱水已經涼了,他下樓吩咐再燒一盆熱水來。
蘇渡棠用手掌蓋着額頭,望着天花闆上用礦料描畫的畫面,是一副旭日東升、神女降臨的場景。
太混亂了。
她試圖遏制住腦海回想過去的行為,但都做了無用功。
那個吻像是狂風飛雪一般令她措手不及,不容拒絕的威壓幾乎席卷了她的意識,強勢不容拒絕。恍惚間,那柔軟似乎還在她的唇上沖撞。
謝鳴傾帶着屋外的寒氣,搬着一盆冒着騰騰熱氣的水進來。他将帕子浸在水裡,撈起擰幹。
那水極熱,燙得他的手通紅。
像是對待小貓一般,謝鳴傾用熱帕子一絲不苟地擦拭着蘇渡棠的臉,洗淨山上帶下來的灰土。
“最近幾日,先不回琴宗。”謝鳴傾囑咐着最近的安排,不等蘇渡棠反問,他便直蕩了說:“琴宗爆發了瘟疫,我向外放出模拟劉清觀的傀儡也被人殺了。”
蘇渡棠心頭一凜。
“想要将琴宗趕盡殺絕的人快要冒頭了。”謝鳴傾徐徐道,“不久,他們估計就會找過來。”
蘇渡棠終于得了空探到了謝鳴傾的經脈,鼻尖忽然有些發酸。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琴宗掌門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像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平日裡不顯山漏水,在這個時候反而賣了巧。古人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你的修為廢了一半。”蘇渡棠握住了他溫熱的手掌。
謝鳴傾垂眼,“知曉。但若對掌迎擊,還是會被探到的。”
“我替你打。”蘇渡棠目光堅定。
掌門嗤笑一聲,他道:“好。”
——
須臾日後,謝鳴傾在屋内收拾行李。蘇渡棠下樓去退房,店小二恭恭敬敬地收下了金錠子,目光滿是八卦的意味。他道:“你相公對你真好,拖着病體來這荒涼之地尋你。”
蘇渡棠先是怔了一下,而後莞爾一笑,将之前的謊話圓了起來:“是,這幾日多有叨擾客棧,麻煩了。”
店小二餘光見謝鳴傾踏着台階下來,便跟蘇渡棠說:“不麻煩,不麻煩。”
“祝客官一路順風。”
謝鳴傾親昵地捏着蘇渡棠的腕子,與店小二告别。
店小二望着離去二人的背影,心裡不禁感慨真是一對貌美璧人。
“傀儡制造了琴宗禦用神醫假死的情景,應該很快會有宗門之人進攻琴宗。”謝鳴傾道,“傀儡是泛用之術,非琴宗獨有。主謀應該會派些細枝末節的人出來替他試探一番。”
“并且,我不在琴宗的消息已經放出。應該很快會有人在路上阻截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