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神下來,充當了一段時間的母親角色。
自此,小昆侖聖女一直是孤獨的。
昆侖之力強大,幾乎是随心而動。她沒有經過任何學習,便能輕松運起瀚海的力量。
引渡雷劫,對于她來說更是不在話下。孤獨的最後,便會成長心性。自然神驚訝地發現,幼小的昆侖聖女竟然逐漸有了她的母親曾經有過的魄力與成熟。
昆侖半山腰栖息生活着大量的麋鹿,它們與冷峰上的天敵竭力鬥争,一直維持着微妙的平衡。自然推演,萬物之衡。
幼小的昆侖聖女與自然之神一同在巡山之時,偶遇一苟延殘喘的小鹿,那小鹿的身體幾乎被雪狼咬得血肉模糊,内髒清晰可見。自然神親昵地扶起它,詢問她這小鹿生得可愛是否要給予一段時間的生命與活力。
蘇渡棠搖搖頭,用短刃結束了鹿的痛苦。
“您告訴過我,神不能幹涉人界之運。這小鹿本就命數已盡,與其苟延殘喘,還不如直接結束它的生命。”
自然神慈悲地将小鹿埋葬在凍土之下。來年,這裡說不定會成長出一朵新的雪蓮植株。她為幼小的昆侖聖女沖洗掉手上的血腥之氣,告訴她,“情感是作為一個人最重要的東西。”
某日,又是巡山之時。
遠遠地,一個小雪峰上有一抹顯眼的黑色。蘇渡棠聞迅趕到,雪窪裡竟然躺着一位身着黑色大氅的少年。
這座小雪峰接近主峰護山大陣,但并未設置任何結界護佑。在這裡出現一位身負靈力的少年極其危險,甚至會侵擾到護山大陣的正常運作。
她與自然神将少年轉移至蘇渡棠常住的樓閣,悉心照料了兩日。
兩日之後,少年醒了。
他的眼睛極其地亮,如同附着法術一般,隻是與他短暫對視便會陷入到那般溫潤的眸色之中。
少年并沒有惡意,他隻是琴宗的一名弟子。心高氣傲,便想要用那微不足道的靈力翻越昆侖之巅。
自然神道之天界有事端,便上了天界辦事去了。昆侖山巅隻餘她與少年二人。
少年與她一同去巡山,甚至還會與她做中原的菜肴。自然神平日裡隻食仙露,自然不會做人間的飯食,因此平時隻是煮青菜淡肉居多。
忽遇雪崩,昆侖聖女來不及調用昆侖之力,就被少年護在了身下。碎雪凍得他渾身瑟瑟發抖,但少年卻仍然擠出了一抹笑顔。
之後,少年教給她一些簡單的琴宗法術。甚至比調用昆侖靈力更加順手。
他在這裡待了些許時日,告訴她琴宗掌門該憂心叫他回去了。
人間有七情六欲,隻要摒棄此便可自由出入封山中的昆侖。昆侖聖女知他一直在人界生活,那日若不是她将他帶回,他根本接近不了護山大陣護佑結界的範圍之内,因此便為他留下了一個出口,方便少年的随時進入。
之後的幾年,少年隻要得空便會通過那個口子進入昆侖山巅與昆侖聖女會面。并且還送了一塊雙子玉佩作為銘刻的約定。
蘇渡棠長久以來的孤獨被打破,如平靜的水面被驚擾蕩開漣漪。
時間來去而往,四年匆匆過去。
正當她期待來年的春節之時,卻受到了上天的旨意。人界有一位少年即将得道獲仙名,須她引渡天雷,完成最後的劫數考驗。
昆侖聖女在大陣附近接引天雷。
漫天的雷擊卻不聽她的調用,徑直劈了下來。
用于升仙的考驗雷劫,幾乎是集世間雷暴之力。雷暴劈中了她的身體,她甚至可以聞到□□被燒焦的氣味。
山中的群獸向着天的方向哀嚎着,似乎在抱怨天界對昆侖守山人的不公。
它們狂奔着不斷接近結界,卻被阻攔在外。有些動物甚至不斷用肉墊扒拉着眼前那不可見的障礙,最後将手掌扒拉得血肉模糊。
昆侖聖女倒下了,朱雀真血雖護佑了她人身不死,但卻在身上留下了猙獰的雷擊之痕。
自然神與水火雙神輪流下界照看她。
從那以後,那位少年再也不來了。
她在昆侖山,聽不到人界的風聲,但自然神與水火卻将世間一切傳聞收入耳中。
琴宗此任掌門座下唯一的一名親傳弟子靠與收攏昆侖聖女跳渡劫難飛升上仙撿了個大便宜。
自然神平日不察世間之事,還是水火之神想起來此任掌門為何人。
琴宗這任掌門便是蘇渡棠的父親,那位獲仙名的弟子就是四年前被自然神與昆侖聖女在雪窪中救下的少年——謝鳴傾。
天降旨意,一切照舊行進。
水火雙神憤怒地與自然神理論商讨,要不要将此事告知于昆侖聖女。
自然神搖搖頭,将所有埋藏在事情之後的真相攏成了一抹意識,在天界交給了上一任昆侖聖女。
當曆史新舊交接之時,便是昆侖聖女蘇渡棠知曉一切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