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不說賓主盡歡,至少相安無事。
林相旪偷瞄左右兩人,見他們臉上帶着飯飽後的餍足,眼神裡透着一絲絲迷茫,她就知道,是時候趕人了。
她站起身,自然地拿過另外兩個碗疊在一起:“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你們要不......“
那怎麼行?
顧長雪慌忙看向季雲惟,示意他趕快想想辦法。
下意識的動作被林相旪盡收眼底,她就知道世上沒有那麼多巧遇,所謂巧合,背後隻有人為的苦心積慮。
季雲惟依舊淡定,不動聲色收拾起桌面,順手把碗拿走:“我來洗碗。”說着走進廚房,沒過一會兒就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我去幫忙。”顧長雪見狀逃也似地跟進廚房。
[他們倆到底來幹嗎?]
林相旪望着顧長雪的背影暗自思考。
季雲惟的來意還是很好猜的,可顧長雪呢?
她又想像以前那樣什麼事都插一腳看熱鬧嗎?
想到這兒,林相旪的臉色黯淡兩份,對顧長雪燃起的那點友誼小火苗也随之風吹雲散。
廚房裡顧長雪滿臉焦急,連帶着語速都快了不少:“怎麼辦?她下午要出去。”
“出去就出去,大不了我們跟着她。”
“她能讓我們跟着嗎......你到底靠不靠譜?”
季雲惟聞言,擡頭瞥了顧長雪一眼:“讓不讓是她的事,跟不跟是我們的事,再說她又不傻,估計早看出我們的來意了。”
是的,顧長雪和季雲惟是帶着任務而來。
目的是為了勸說林相旪接受開店的提議。這是早前在季家時大家商量出來的對策。
“好吧,那聽你的。”顧長雪不再多言,低頭幫忙做事。
從小到大,季雲惟一直是他們三個裡最有主見,最有擔當的那個,所以小時候自己和林相旪總是願意依賴這個年齡相仿的哥哥。
隻是随着時間推移,隻知道悶頭玩泥巴的孩子不知不覺中長成了青春少女,童年的情誼并沒有因為長大而褪色,反而朝夕相處間愈加濃厚,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就為時已晚。
哪怕好多年不聯系,顧長雪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季雲惟披上了青年的外衣,雖然青澀暫未完全褪去,但舉手投足間漸漸有了成熟之味,相信假以時日他一定會比現在更加吸睛。
一時間廚房安靜下來,隻有不斷的水流聲和碗筷不小心碰撞的聲音。
陽光從窗戶灑進廚房,照的滿地金光更将廚房的溫度硬生生提高兩度,這種天氣随便動一動就會滿身大汗。顧長雪白淨的小臉上此時已經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黏糊糊地挂在臉上十分不舒服,她歪着頭擡起胳膊想将汗水擦在衣袖上。
“那邊有抽紙。”季雲惟看見這一幕出聲提醒。
“懶得拿了,就這麼擦吧。”
“你也太不講究了。”
顧長雪嘿嘿一笑,看起來憨态可掬,白色衣袖出現一片斑駁的水痕:“我這叫不拘小節。”
俗話說三歲看到老,顧長雪三歲的時候就一副大大咧咧野丫頭的性格,這麼多年過去了真是半點不帶變的。别看她老爸是跨國公司高管,老媽是叫得上名号的鋼琴家,再往上數,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全是書香門第出身,這樣的高知家庭卻生出皮猴子一樣的女娃兒,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基因突變了。
季雲惟無語地扯扯嘴角,語氣卻是軟和下來:“快洗完了,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來就行。”
“那可不行,我怎麼能抛下戰友跑路?!”
不是顧長雪不想吹空調,她是不願跟林相旪倆人獨處。
盡管與季雲惟相處還沒完全自在,但總好過和跟林相旪大眼瞪小眼。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再次見到季雲惟倆人剛開始也不怎麼講話,随着見面次數增多那道無形的隔閡好像有點點松動。但面對林相旪,她卻不敢展現e人的樂觀天賦,反而畏畏縮縮秒變i人。
其實當年的事,說不上誰對誰錯,真要怪,隻能怪大家都太年輕氣盛。
反觀林相旪,對季雲惟的态度談不上親密也不客氣,就很正常,是可以坐下一起喝茶吃飯,空氣也不會突然安靜的正常。
對自己呢,冷漠而疏離。
人與人的關系是急不得的,隻能循序漸進。
龍頭還在嘩啦啦地不停防水,為悶熱的廚房帶來一絲絲清涼,卻也沖散了林相旪的那微弱的僥幸。
她隐入陰影中,悄聲無息地回到客廳,就好像她從沒出現過。
收拾完,季雲惟與顧長雪相繼走出廚房,坐在餐廳研究菜譜的林相旪聽到動靜掩飾住内心異樣,平靜開口,但說出的話反倒明顯帶着情緒:“我等會兒要出門,飯也吃過了,如果沒事你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