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出來也不耽擱他立即應和甯娘:“這我知道,我又不傻。”
“哪裡不傻?”甯不屈拿指尖給他戳出個酒窩來,想了想給他下了個定論:“笨美人”
趙惟明如遭雷擊,這是什麼稱謂?
這些年來的相處在他腦子裡迅速過了一遍,然後得出來一個讓他幽怨的結論:
“娘子當初願意跟我成親,不會是因為我的臉罷?”還有他的腦子,不過這點可不能承認。
“不然呢?”甯不屈笑得後仰,當初不就看中這呆秀才的美皮囊麼?
被打擊成這樣趙惟明隻得換個話題:“娘子,最近訟師鋪子的事兒進展如何了?”
改址到府城以後,甯娘就在着手準備将安慶所有大大小小的訟師整合起來,以“加盟”的方式在各地開訟師鋪子,如今已經在雲陽、慶松二縣成功試點,府城的分店也正在籌備中了。
“這個月恐怕辦不下來。”提到這些甯娘整個人神采奕奕:“最近接了個棘手的刑案,我和徐博士、羅公這幾日都在為這件事兒奔走。”
這個案子是她們搬來安慶後接手的第一個刑案,還是大案。人犯是鬥殺還是過失殺有待争論,她們認為應當是過失殺,若是能做成,訟師鋪子定能越做越有口碑,也能對使司有個交代,她想做的下一步半官方化才更好推進。
“這……甯娘,不若先将安慶分店建起來如何?”
瞧着甯不屈轉頭看他,趙惟明繼續說到:“先把潛在敵人變成盟友,如何?”
做刑案,尤其是在古代做刑案,是把雙刃劍,既能赢得口碑名聲大噪,又容易被同行構陷遭人污蔑。
畢竟為殺人犯請命,衆人不一定能理解,同行若是想趁機煽風點火,那她們做了這個案子說不定會引起民憤,說她們為了利益連殺人犯都幫。
這一行最注重的就是口碑,名聲沒了,事業也得黃。
不若先把同行們先拉攏過來,敵人變盟友。
甯不屈也回過味兒來,摸摸郎君黑亮的頭發:“是我忙得有些暈頭轉向了,明弟,我不說你呆了。”
此後的時間裡妻夫倆一人疲于應付華宅大房,一人手頭抓兩件要事忙得不可開交,一時間竟有些忽略了小盼盼。
小盼盼一下子沒了爹娘陪伴,自诩三歲半已經長大了的她開始向外探索,一家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特地讓新雇的付嬸子和杜蘭一塊兒每日陪着她在巷子裡玩耍。
這日趙惟明到了約定好的每半月去拜見華家老太爺請教文章之時,回來地早些,卻見平日裡精力旺盛的小孩兒有些悶悶不樂。
這是開始有自己的苦惱了啊,趙惟明蹲下來平視着自家囡囡:“我們小盼盼這是怎麼了?”
“今日阿昉與我一塊兒玩兒泥人時,踩了我一腳。”
阿昉也是這條巷子裡住着的小孩兒,比盼盼小個半歲。
趙惟明引導她再說了些細節,最後問道:“那盼盼想怎麼辦呢?”
“我也不知。”她小臉上五官都快皺到一塊兒了:“阿婆叫我要讓這些弟弟,書上也說,禮之用,和為貴。阿昉雖然故意踩了我,但他後面也道歉了。”
“但盼盼想原諒他嗎?”
小姑娘擡頭:“我不想。”
“那盼盼可還聽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我知道了!”她學得很快:“我想回去踩一腳!”
“不是踩一腳,是踩兩腳。”
為人父意味着終身憂慮,盼自己能給她撐起一片天來,又時刻擔憂若她離了自己該如何安身立命。
世道在變好,但永遠會吃人,尤其會吃弱者。
所以既要教她仁義禮智信,又要教她别人欺一分,就要還兩分。
一分回敬,多一分叫人怕、叫人畏、叫人不敢再犯。
“那阿娘教你怎麼控制力道。來,先試試用阿昉的力道來踩爹爹。”
兩人今日是約好一塊兒帶家裡人出去吃飯的,因而甯不屈也好不容易回來地早些。
如今剛進家門便聽到郎君教子如此“與衆不同”,她雖新奇,卻也不反對,隻是得先拿她郎君的腳試試輕重了。
兩人一句接一句地教,殊不知繼承了阿娘能言善辯才思敏捷和阿爹嘴甜心黑的甯意,将來會長成一個怎樣的混世大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