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蘭璎趕緊打斷她,掏出幾個陶罐,神神秘秘地道:“裡面裝着蠱蟲,若是讓它們聞到你的氣味,喜歡上你的血肉,說不定會爬出來找你哦。”
蘇問柳吓了一跳,趕緊退到院子裡,不敢再靠近。
即将入夜,蘭璎打扮成婢女的模樣,将包裹藏進寬大的袖子裡,準備和褚棠枝一同出府。
臨走前,她還不忘叮囑春鳴:“我要出去了,你餓了就讓人端些吃食來,别隻顧着吃草莓,越吃越開胃。”
“若我回來得晚了,也要記着喝藥,别耽誤了時辰……”
半圓的月亮高挂在夜幕,春鳴坐在樹下的秋千上,慢慢悠悠地晃着,漾出叮叮當當的銀鈴脆響。
他沒看她,隻仰頭望着月亮,點點頭,“嗯。”
他向來應得乖巧,什麼都說好。蘭璎平日是很習慣他的這種乖巧的,可此時她靜靜盯了他一會兒,忽然問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叮囑我的嗎?”
甯府有人裝神扮鬼、惹是生非,她去這一趟,即使有褚棠枝跟着,也難免會遇到危險。
這段時日,她幾乎從來不與春鳴分開。上回她被蘇稷舟擄走,見春鳴來尋她,她是很高興欣慰的。
可每每想起他說的那句“是誰搶走了我的東西”,她總分不清,他究竟是為救她而來,還是為了拿回屬于他的草莓。
“我的東西”,總不能是指她吧。
蘭璎自認為他們的關系還沒到這一步。
春鳴聞言,在叮鈴鈴的銀鈴聲中偏頭望了過來,眸子烏潤潤的,盛着月光,澄澈得不摻一絲雜質。
隻輕聲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雙手握着秋千,依舊蕩得悠閑自在,像個等待大人下班回家的小孩。
蘭璎默了會,回道:“不會太久。”
罷了,他根本什麼都不懂。
蘭璎帶着褚棠枝走了。
院子瞬間安靜下來,唯有晚風柔和吹過,拂起枝葉簌簌。
春鳴蕩秋千的速度逐漸緩慢,但隻緩了幾下,他便又握緊繩子,蹬着腳尖,再次向頭頂的月亮蕩去。
“喂。”
蘇問柳一直悄悄坐在廊下,還沒離開。她看着春風滿面的春鳴,沒好氣地道:“你不知道今夜的甯府會有多危險麼?不跟去保護她就罷了,連關心都沒一句。”
“你不是一直纏着璎璎的麼,這回璎璎有事,你倒是樂得逍遙自在。”
春鳴原是不搭理她的,可聽到後面一句,忍不住揚起唇角,極輕地笑了出聲。
“我纏着她?”
“那不然呢?”
秋千一前一後,蕩得極高,大有把他整個人甩出去的架勢。春鳴彎着眼眸,毫不在乎這潛在的危險,自顧自蕩得開心。
“大抵是你看錯了罷。”
蘇問柳翻了個白眼,懶得和這怪人多說。她不知從哪拎出一個包裹,背在身上,朝院子外走去。
即将邁出月洞門時,她忍不住回頭再道一句:“我要去找璎璎了。”
春鳴蕩着秋千,望着月亮,沒出聲。
良久,他才壓下心底隐隐湧現的異樣,雲淡風輕道:“那你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