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還有别的路嗎?”
而此時,那看守深入地牢内部,很快發現那具女屍不見了。
看守神色一凜,立即轉身回去禀報上頭,耳邊卻率先飄來串串鈴音,
“叮鈴——”
“叮鈴——”
燈籠在手中晃動,燭光照亮如鬼魅般飄出的人影,看守眼瞳猛縮。
少、少主……
還沒來得及呼喊,看守就喉頭一痛,四肢僵直地癱倒下去,隻剩渾濁眼球滴溜溜地轉。
燈籠墜地,在火光被積水浸滅的瞬間,他看見那人烏發飄揚,衣袂輕動,仿若一隻翩跹翻飛的蝶。
旋即,蠱蟲潮湧而來。
……
蘭璎躲在外面和系統掰扯,根本不知地牢裡發生了什麼。
系統說别的路直通敵人大本營,去了就是送死,她隻好等到地牢裡再無動靜後,再放輕手腳靠近。
地牢裡滿是漆黑,沒有燈籠的黃光。
那看守應該是從别的路走了。
【宿主,暗道在最裡面。】
蘭璎依舊沿着牆根走回去,先前走得順暢,所以她這次加快了步伐。
事實證明,人還是不能飄。這一加速,她就不小心踢到個硬物,疼得眼淚都飙出來了,還咬着嘴唇不敢叫出聲。
什麼啊,感覺比她頭蓋骨還硬。
蘭璎抹着眼淚,繼續往裡走。
走了幾步,想到一個嚴峻的問題:黑燈瞎火的,怎樣才能盡快找到并打開暗道?
她問系統,系統卻沒回答,而是磕磕巴巴地:【宿主,角落裡好像還有個人……】
還有個人?
什麼時候進來的,是受害者,還是作案同夥?
蘭璎頓時警惕起來,攥緊手心,在系統指示下緩步走向另一邊角落。
走近才發現,這個角落的石牆略有松動,有一束極細、極細的月光從磚頭縫隙鑽進來。
堪堪照亮一雙明亮的眼睛。
烏潤,澄澈,猶如早春初融的雪水,正直直地與她對上視線。
蘭璎吓了一大跳,在心底瘋狂問系統:“這誰?!”
在這裡多久了,怎麼也不吱一聲啊!
而系統此刻隻想哭。
它越想越不對勁,便調出原著文檔看看情況,結果看見《大雍詭事錄》五個字,它驚呆了。
穿錯書了。穿成這本帶有中式恐怖元素的探案言情的炮灰女配藍璎。
開局被渣爹渣媽推下山崖、抛屍荒野,接着被路過的苗疆人撿回去煉蠱,最後被饞她鮮美血肉的大反派搶走去喂蟲。
驚恐的是,饞她鮮美血肉的大反派正是這位少年。
更驚恐的是,它發現自己馬上要和宿主斷聯了。
事态緊急,系統匆忙丢下兩句:【警告……請勿……接近此人……請宿主苟命到大結局……達成he……】
腦子裡響起虛弱的電子音,伴着陣陣尖銳蜂鳴,電鑽似的直鑽天靈蓋。
蘭璎差點捂着腦袋跳了起來,等緩過來時,她已經怎麼都叫不出系統了。
所以,它這是跑路了?
蘭璎氣得吐血,這系統也太沒職業道德了吧,好歹先告訴她這是誰啊!
但事已至此。
她隻能努力回想系統臨走前的指示,但隻斷斷續續聽見幾個零星詞語,好像是什麼“接近此人”“達成he”……
穿書小說不是白看的,她懂。
系統說的一定是:【請宿主接近此人,攻略此人,和他達成甜甜蜜蜜的he後才能回家。】
畢竟都穿進甜寵文了,拿的不是戀愛劇本還能是什麼?
蘭璎很快調整好心态,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安靜待在角落的少年。
少年背靠牆角挺拔盤坐,身形清瘦,烏發如瀑披散。
周身被黑暗吞沒,唯獨一縷皎潔月光從發頂灑下,霧似的,氤氲着清隽秀氣的五官,以及身上繡有繁複銀線的靛紫色衣裳,
微光透過他烏濃的眼睫,在眼下拉扯出細長的影子,一雙黑潤潤的眸子盯凝着她。
整個人漂亮得宛如精雕細琢的人偶。
然而這樣漂亮的少年身上,卻沾染了大片礙眼的灰塵與血污,讓人不禁想象,他是在這遭遇了何種殘忍的虐待。
蘭璎蹲低身子,将視線擺到與他持平的位置。
“你也是被抓來這裡的嗎?”她放輕語調,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友好些,“地牢裡有暗道,我們一起逃出去吧?”
少年睫羽輕顫,依舊溫和望着她,卻不說話。
糟了,看他好像是少數民族,該不會聽不懂中原話吧?
蘭璎為難地撓了撓臉蛋,就在她琢磨該怎麼和他溝通時,地牢外又響起鈴铛聲。
怎麼這麼快就來人了啊!
她瞬間緊張起來,趕緊起身在石壁上摸索,抹了滿手青苔也無暇顧及。
少年視線跟随她移動,安靜地看着她跑東跑西。
而後似是明白了什麼,他微垂眼簾,動了動指尖,指腹輕輕摩挲,像是在描摹某種神秘的暗号。
蘭璎忽然發現外面多了一道嘎吱嘎吱的雜音。
她下意識屏息凝神,片刻過後,嘎吱聲和鈴铛聲同時消失殆盡,隻餘下無邊的寂靜。
是她幻聽了嗎?
……不會吧?
她緊張兮兮地跑向少年,蹲在他膝前,壓低嗓音問他:“你有聽見嘎吱嘎吱的聲音嗎?就像……就像啃果子一樣。”
蘭璎問完才想起他似乎聽不懂,又懊惱地閉上嘴。
算了,還是繼續去找暗道吧。
然而這回,始終安靜待在角落的少年望着她,搖了搖頭,柔聲啟唇:“沒有呀。”
原來他會說中原話。
蘭璎松了口氣,否則兩人語言不通的話,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展開攻略。
她想繼續說一起出去的事,又見少年朝她略微傾身,漾起發尾叮鈴鈴的銀鈴脆響,春雨落湖般萦繞在耳邊。
月華籠着少年玉白如瓷的臉,他視線落在她細嫩的手心,長睫後的眸色深得濃郁。
音色柔和若三月春風,尾音卻隐隐上揚,藏着一絲難以自抑的興奮顫抖:
“你這裡……流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