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回頭,葉憐正抱着胳膊在盯着他們,目光中帶着警惕。
還有什麼事情比跟蹤時開小差,被正主發現更尴尬?
“……葉小姐,又見面了。”葉錦柏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悄悄拉了身邊的翟知臣一把 示意他配合自己“好巧。”
翟組長自然配合,點啊點頭:“真的很巧。”人為制造的巧合怎麼能不算巧呢?
葉憐顯然也很清楚他們嘴裡的“巧合”是怎麼回事,表情明确表示不歡迎他們的到來。
不歡迎歸不歡迎,葉憐還是将他們請進自己的工作室去,還讓助理給他們泡咖啡,這是基本禮數。
葉憐以主人的姿态坐在另一邊,她看起來心情不錯,半鹹不淡地問這兩個人來找自己做什麼。
小乖背着手在葉憐的沙發邊繞圈圈,無厘頭地觀察起對方。
“關于你先生的案子,我們還想要有更深入一些的了解。”葉錦柏委婉着開口“不知道陳小姐跟你先生的關系怎麼樣?”
葉憐臉上那一點點笑意消失:“這個問題我之前應該回答過你們。”
“那就再回答一遍。”翟知臣可不像葉錦柏那樣溫和,直接了當地開口。
小乖回頭去瞪他,十分不滿:“對女孩子要溫柔。”
翟知臣:“……”他嚴重懷疑這小鬼今天就是故意跟他杠上,沒完沒了?
“沒什麼好說。”葉憐并不想提起陳國海的任何事情,但凡聽到這個名字,再好的心情都能瞬間變差。
隻是這樣的反應落到警方眼裡實在很有嫌疑,她隻能逼自己收一收:“你們應該去問他父母,他父母給不了的問題答案我也給不了你們,我跟陳國海一直都處于互不幹涉的狀态。”
助理來了幾次,在葉憐耳邊低聲說着什麼。
葉憐反複看了好幾遍自己的腕表,好像很趕時間,能夠纡尊降貴給他們分出來這點時間實屬不易。
她的心理防線很高,輕易無法走近她的心裡,葉錦柏打算換一個方向:“葉小姐,關于陳肖,可以聊聊他嗎?”
葉憐頓了頓,下意識皺起眉頭,很快又強迫自己放松,扯起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他就是一個孩子,提他幹什麼?”
很明顯,提到陳肖時,葉憐的反應比提到陳國海還大,她對陳肖的态度不像是一個母親面對自己的孩子,反倒是像是在面對一個無法動手的仇人。
“陳肖是你的孩子嗎?”翟知臣問。
“這話什麼意思?”葉憐臉上的笑容消失“不是我的孩子還能是誰的?你們要是不信大可以去做親子鑒定,而且這些事跟陳國海的案子有什麼關系?”
“隻是随便問問。”葉錦柏擺擺手示意她冷靜下來“調查需要而已。”
“不知道你們到底在調查些什麼。”葉憐終究還是表現出自己的不滿“陳國海就是過勞猝死的,他公司都已經認了,你們到底還要再查什麼?”
“你恨陳國海?”翟知臣冷不防問了一句。
葉憐刷地一下擡起頭,緊緊盯着他們,要是把情緒比做一根弦,她現在估計已經将弦繃到最緊,随時有可能斷裂。
許久,葉憐終于從緊繃的狀态裡放松下來撇開頭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你想殺陳國海?”翟知臣又問。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殺他?”葉憐立即否認,她在自己身邊豎起幾堵無形的牆,試圖将眼前這兩個人從自己的世界裡擋出去“他可是我丈夫。”
葉錦柏:“所以你想殺你丈夫?”
葉憐:“……”
這兩個人完全就是過來找茬的,跟他們完全沒有繼續把話說下去的意義。
“案子你們随便查,我不想管也沒有能力管,但請你們不要再來打攪我的工作。”葉憐又看了一回自己的腕表,站起身就要離開。
翟知臣拿出手機打開外放,将手機裡那個視頻播放鍵打開。
“你瘋了是不是……”
“夫妻一場……”
葉憐瞬間僵直在原地,這聲音她自然熟悉……
視頻還在繼續往下播,葉憐拳頭攥緊,整個人猶如被推到風暴的中心。
那個視頻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紮到她的心髒上,永遠都逃不掉,她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以為自己可以放下,實際上不過是自欺欺人。
“你殺了她,你為什麼要殺她……”
翟知臣按下暫停鍵,視頻被定格在這一瞬。
“現在有時間跟我們聊了嗎?”
葉憐倒回來,坐回剛才的位置,她伸手捏着自己的眉心:“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們隻是在查案,本職工作 希望你能夠配合。”葉錦柏将剛才助理送上來沒被動過的咖啡給她推過去“隻要案子結束,我們保證絕對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
“你們查案抓着我盤問有什麼用?”葉憐沒好氣的說,伸手插進自己發根,有些難受“他死了就死了,怎麼還給我留下這麼多麻煩!”
這話有些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回。
葉憐按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誰看到這個視頻都會覺得我有問題,但……我沒有殺他,也不知道他的死是怎麼回事,不管他發生什麼事,跟我沒有關系。”
她隻想撇清關系。
翟知臣:“所以這視頻裡你說陳國海殺了誰?”
葉憐沉默,她并不想提起這件事,一點都不想提。
這兩個人目光灼灼,她避無可避。
許久之後,葉憐像是認命一般低下頭,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們猜得沒錯,我恨陳國海,視頻裡的那個人也的确是我。”
她以為那些事都被自己藏進心底,以為一切都會過去,事實上卻是隻要一提起,她立刻便會被勒得喘不上氣。
她讨厭這樣反複的情緒,卻又怎麼都控制不了自己。
兩位組長對視一眼,相對沉默。
“你好像很難過。”小乖也不鬧騰了,在葉憐身邊站好“是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嗎?告訴小乖好不好?小乖幫你。”
不知道過去多久,葉憐終于做好心理準備:“我跟陳國海本來應該是形婚。”
那時候陳國海自稱是不婚主義,但是家裡逼得太緊,沒辦法隻能找一個人跟自己形婚,做做樣子給家裡人看。
而葉憐……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說:“我那時候已經跟我女朋友談了很多年,一直瞞着家裡人,我知道他們絕對不可能同意我們在一起,正好陳國海出現,我們一拍即合,決定形婚去應付各自父母。”
本來一切都挺好的,結婚後他們互不幹涉,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連對方的工作是什麼都不知道,父母也不再催促。
那時候葉憐認為自己做了最完美的決定,即便這個決定讓她的女朋友不太滿意,可她還是堅持了下去,她一直不覺得自己有錯,況且這樣大家都省心。
明明挺好的呀!為什麼她理解不了呢?
因為這件事,那段時間葉憐跟自己女朋友鬧得很僵,差點就分道揚镳。
最後還是敵不過那麼多年的感情,葉憐的女朋友最後選擇妥協。
葉憐的表情有些麻木,她說:“如果當時她再強硬一些離開就好了,或者她再逼一逼我不要做那個決定……”
可惜都沒有,一切都沒有往好的方向走,從她做下那個決定開始,所有結局都已經注定。
可笑的是,她那時候并不能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