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正常世界的規則來看,應空越絕對是一個絕無僅有的人渣,這裡多的是被他強迫過的人,恨他的人一撈便是一大把。
王鶴握緊自己的手表坐在床上,他有點焦慮,隻能通過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其實一開始我也不願意,我是直的,以前從來沒想過要跟男人……但是我沒得選,我太弱了,在這個地方強就是資本,隻要他夠強,做什麼都行。”
他們就像是被圈養起來的牲畜,力氣最大的那個便能成為羊群的首領,能夠為所欲為,這裡沒有公道,沒有法則,甚至沒有善惡,想活下去就得付出代價。
王鶴沒得選,因為隻有應空越能夠救得了他,能讓他在這個像地獄一樣的地方活下去。
“那你應該來找我啊。”徐缪崖微微蹙眉“我也可以幫你。”
王鶴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有些事情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改變的,徐哥,我就問你一句,在應哥活着的時候,我跑去找你說想要投奔你,你會信嗎?”
恐怕不隻是不信,甚至會覺得他是應空越故意派過來的卧底,不給他打一頓都算輕的。
徐缪崖無言以對,他以旁觀者的目光去看,有些事情确實有些站着說話不腰疼,王鶴的處境他也沒法感同身受。
王鶴繼續道:“應哥很享受别人的追捧,所以我們這些人就像、就像……”
他有些說不出口,頭低得更下去。
葉錦柏輕聲安撫:“沒事的,我們是意外來到了這裡,大家為了活下去都不容易。”
或是他的聲音太溫和,王鶴感覺自己有些被安撫到,他說:“應空越把自己當成了皇帝,而我們這些得依靠他的人就像是妃子,他的‘寵妃’能在這裡過得相對好一些,所以大家都卯着勁想要讨他的歡心。”
但是相對的,表面上的千依百順背後可能便是恨之入骨,這樣的矛盾越積越深,爆發時便會越發嚴重,應空越的死便是最顯而易見的例子。
王鶴垂下目光:“我不知道這裡到底有多少人恨他,也不知道到底誰想要他死,反正我是不希望的,你們瞧,應哥一死我馬上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但凡他還在,那些混賬都不敢對我下這樣的毒手。”
他的臉青一塊紫一塊的,看着好不凄慘,這細皮嫩肉的小臉就這麼被摧殘了,徐缪崖搖了搖頭:“不然到醫務室去拿些藥?要破相的。”
王鶴搖了搖頭,苦笑着說:“破不破相又怎麼樣呢?在這個地方臉除了能用來交易之外還有什麼用,何況是現在。”
現在那個願意用交易來換他平安的人都不在了,這張臉好與不好都沒多少區别。
徐缪崖幹脆道:“别這麼喪麼,以後你就跟着我怎麼樣?我一定能保你平安。”
王鶴沉默了。
徐缪崖歪了歪腦袋,這是拒絕了的意思嗎?
王鶴抹了抹眼睛:“抱歉,關于應哥的事情我不知道多少,我隻是他一衆男寵裡的一個,他不會把自己的心思告訴我的,你們還是找更熟悉他的人問一問吧。”
聽他這語氣,是不想再把衆人留在自己房間裡了。
翟知臣看了看一旁坐着的葉錦柏,将人拉起來告辭,人都不想要他們繼續留在這裡,他們就還是别浪費時間礙人眼了。
徐缪崖還想再說些什麼,還沒說出口就讓翟知臣一把推了出去,反應過來的時候王鶴已經站在門後,唯唯諾諾地将門給關上。
徐缪崖:“……”
把人推出來後,翟知臣像沒事人一樣牽着葉錦柏走,仿佛一分鐘前将人推出來的人不是他一樣。
徐缪崖出離的憤怒了,快步追上去:“姓翟的你幾個意思?”
翟知臣擡眼看了看他:“人家不想跟着你,你看不出來嗎?”
“……”徐缪崖被噎了一下“你幾個意思?你怎麼可以替别人做決定,平時你給葉先生……”
“徐先生。”葉錦柏打斷了他的話“王鶴他不會信任任何人,他投靠應空越是因為應空越是因為應空越對他有需求,他們有交易關系,他不相信天上會掉下來餡餅。”
所以徐缪的提議在王鶴眼裡,并不可信,甚至帶着數不清的不确定性,他不敢去賭,怕自己賭錯了,就真的連命都沒了。
徐缪崖沉默片刻,就片刻那兩個人就走遠了,他隻得再一次跟上去:“你們走這麼快幹嘛?上趕着投胎呢?話說你們怎麼看出來的?他也沒說什麼啊!是不是你們在亂猜?”
“他說過很多次交易這個詞,在他的意識裡,他跟應空越就是交易關系。”翟知臣往葉錦柏身邊一擋,隔絕了徐缪崖與葉錦柏之間的距離“他很寶貝自己的手表,時時刻刻拽在手裡,很怕我們會跟他動手搶他的東西,自卑敏感且謹小慎微,這類人不容易相信他人。”
“你是心理醫生嗎?”徐缪崖歪了歪腦袋,十分好奇“為什麼好像對人心很熟悉的樣子?”
翟知臣:“見得多而已。”
葉錦柏:“每個人都有選擇的自由,我們還是别去逼他了。”
說話間,幾人已經回到葉錦柏他們房間的那條過道,翟知臣回頭朝徐缪崖下逐客令:“我們要休息了,請問徐先生可以離開了嗎?”
徐缪崖:“你們不是才休息完,這才過去幾個小時?”
“那是我們的事。”
“……”徐缪崖無言片刻,又問“那應空越的死因你們不查了?”
翟知臣還是那句話:“那是我們的事。”
徐缪崖:“……”
他白了翟知臣一眼,轉身離開。
目送那個帶着氣的背影消失,翟知臣扶着葉錦柏回到他們的房間,然後意外發現他們的房間跟他們離開前好似有些不太一樣。
“怎麼了?”察覺到身邊人異樣的沉默,葉錦柏開口問道。
“有點奇怪。”翟知臣讓他坐好,接着裡裡外外将這裡檢查了一遍,沒檢查出什麼來。
等人重新回到自己身邊,葉錦柏再次詢問:“發生了什麼?”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好像哪裡被動過,跟我們剛離開的時候不太一樣。”
葉錦柏沒再開口,他相信翟知臣的判斷,既然他覺得有問題,那便不會是空穴來風。
隻是現在葉副組長目不能視,他不知道翟知臣嘴裡的不太一樣到底是什麼樣,幹脆保持沉默,讓他自己去判斷。
重新檢查一遍,翟知臣将他們的飲用水拿過來看了一眼。
“有發現?”
“這兩瓶水裡似乎加了料。”翟知臣判斷道。
葉錦柏問:“能不能判斷出裡面加了什麼?”
翟知臣無奈搖頭,他不是專業的,最多隻能判斷這裡面加了東西,至于到底加了什麼,估計得讓葉胤铧來判斷,他是沒這個能力。
“我猜是毒。”葉錦柏頓了頓“但是能在這個地方對人下毒,對方不是個好對付的。”
他們第一次在這裡醒過來的時候,身上帶的設備基本都被搜刮走,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能夠留下,比如說葉錦柏的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