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折言低着頭開口：“我是不是曾經說過，我家那邊就有賣孩子的？”他的聲音很輕，卻透露着失望，“其實，我也差點被賣掉，但是最終我的親戚勸我爸媽說，我長得還不錯，長大了可以賣更高價格，我就幸運地被留了下來。”

南安表情從一開始的無謂到震驚，他是真沒想到參商身邊這些人竟然也會有這麼不好的身世。

江離的眉心皺成痕迹，“那些孩子們到底怎麼了呢？”

“……”

“要麼做實驗，要麼被送給其他人了……”

即使已經猜到了，但江離還是覺得不可置信，“他是怎麼知道的？”

“那位老爺爺跟斯嘉麗小姐差不多，也是救助過被醫學會買走的孩子，聽他說是個很漂亮的孩子……最後被丢在了山腳下面，他正好路過，就偷偷把人帶了回來，竟然也真沒人來找他。”

石小洛聲音有點發緊，但還是一字一句地在說。

“都是那個孩子告訴他的，那個男孩說在那個救助機構裡，會給大家檢測各項指标，有醫學會需要的就會被留下做實驗，試藥，其他的和長得漂亮的……都會被送出去。”

參商冷靜地問：“他沒被植入芯片嗎？怎麼有機會說完這些東西的？”

“沒有，可能因為确實長得很好看 ，受到了一些優待。”木折言把終端裡的照片調出來。

是一個看起來不到一百星歲的男孩，眉眼清俊臉色蒼白，卻又因為臉上的點點愁雲，硬是增添了幾分惹人憐愛的風情，雖然大家都不想這麼評價，但偏偏就是風情，出現在了一個這麼年輕的孩子身上。

而且他耳後竟然被烙下了醫學會的标志。

整個房間一片沉寂。

江離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真是過得還不錯，根本沒遇到過這些事。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感覺說什麼都太蒼白，未經他人苦怎麼好說些什麼呢？

參商則是早就清楚醫學會的腌臜，而且，其實他并不算關心這些普通人，他不是博愛的龍……

可他側過頭，看見眼眸深深的江離。

從來都是不動如風的臉上也出現些許微妙表情。

“會好的。”

江離的聲音不算大，但卻異常的認真。

“一定會越來越好的，無論是以前經曆過這些事情的我們，還是未來的孩子們，隻要我們做的事情能避免一個人再遭遇這些事，就是有價值的。”

石小洛再一次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哭得淚眼婆娑。

看那個老爺爺流着淚懷念那個男孩的時候他也忍不住跟着哭，他實在不知道為什麼大家要平白遭受這麼多苦難，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在某些人眼裡根本就不是人，隻是物件。

“我不想參加醫學會考核了……”石小洛不知道怎麼反抗，隻能放棄，歐汀一直沉默地在他背後看着，看着他瘦弱卻筆直的脊背。

江離沒說話。

參商卻潑了大家冷水，他仍然坐在江離身邊：“一時的感動沒什麼用，比慘的話，永遠有人更慘，既然受到壓迫，那就站起來反抗，撕碎自己更要撕碎他們。”

“說的對，感動可貴卻也沒多大用，實際行動才能挽救以前的自己，才能避免出現更多的我們。”屈良推了推自己的眉心。

南安傻愣愣地發問：“你們不是說不一定站在醫學會對立面嗎？”

“……”

艾芙珊覺得屈良的脾氣真夠好的，人也挺厲害的，他這弟弟是真的有些天真了，沒被好好保護過的人絕不是這樣的。

“多的承諾我也給不了，我隻能說我們盡量，互幫互助，共有未來。”

江離雖然沒過問參商的意見，但是他就是知道參商一定會支持他，雖然他還是搞不清楚自己跟參商的關系是什麼，但能确定真實的一定有那天晚上的真心交換。

就當他恃寵而驕吧。

木折言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的神情很恍惚，眼神也很迷茫。

艾芙珊隻當他是回憶起從前難免傷懷。

“到此為止吧。”參商看大家的情緒都不好，開口趕人。

等衆人退出去後，江離的肩膀有些聳動，參商甚至以為他哭了，一下就把人掰過來。

江離的眼睛确實通紅一片，但他的神情格外堅毅。

參商心疼地把人攬入懷中，止不住地輕吻江離頸側，“乖乖，别傷心……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這是希冀，也是承諾。

醫學會一直如此不代表它就是正确的，是不能被撼動的。

種種錯誤也該有被終結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