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月也回過神來,回歸現實,回歸這間偌大的影廳。
前排有人起身向往走,餘下大部分觀衆沒有動,依舊坐于各自位子上,等待片尾字幕結束,彩蛋出現。
“會有彩蛋嗎?”沈溪月沒有提前了解過,轉頭詢問季明雁。
問題出口後她才回想起,明明是自己邀的季明雁,自己竟也沒有提前做好功課。
“嗯……應該會。”季明雁記得自己在購票軟件上瞄過一眼,似乎顯示了會有彩蛋,但現在又無法百分百确定。
她很少會這樣,給沈溪月的是一個自己無法笃定的答案,這讓她心中一瞬湧起一陣失落,沒能給沈溪月提供一個确切答案,自己也就沒能起到任何作用。
但當她低頭時,她又看見了那兩隻仍握在一起的手。
稱不上坦然,但她随即也接受了這個事實,承認自己的不知情,又對沈溪月說:“姐姐,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一起等等看吧,我覺得後面肯定還有一點點小驚喜等着我們。”
沈溪月看了她一眼,目光柔和,緩緩應了個“好”字。
片尾字幕上升一半,彩蛋從黑底白字的畫面中倏然跳出,色調明媚舒适。
——主角二人穿着近乎于情侶裝的休閑搭配,走在春和瑰麗的大理古城中,一方臉上帶着藏不住的雀躍,步調輕盈,另一方靜靜看向她,溫柔地笑着,日光傾灑,為她們鍍上一層淺金色柔光。
月亮落進海裡,月光熄滅,轉而再從海平面上升起的,是将金紅在天邊暈染開的那一枚太陽。
“姐姐,第二部不是沒有名字嘛……”
與季明雁并肩走出影院時,沈溪月忽聽身旁人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她轉頭看向她,饒有興緻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沒有名字,那麼季明雁是準備給它取個名字嗎?
“我給她們想好了,就叫日光。”季明雁臉上帶着一種迷一般的自信,說出的答案卻讓沈溪月大跌眼鏡。
倒不是這名字起得出乎沈溪月意料,隻是沈溪月沒有想到,季明雁的答案竟當真不加任何修飾,如此淡而平。
她也沒有硬誇,向季明雁坦言:“小季,老實說,這個名字比月光更沒有吸引力。”
直接得來沈溪月如此直白的否定,季明雁沒有垮下臉來,反倒依舊笑嘻嘻的,“那姐姐想一個。”
整部電影劇情都挺平的,隻有彩蛋更讓人賞心悅目,沈溪月知道季明雁是被彩蛋感動到了,于是也順着她的思路去做了設想,思來想去,忽然又覺得《日光》這個名字其實挺好的,簡單直接。
而她自己給出的答案則更簡潔,“就叫光吧。”
電影裡,她們是彼此的光。
“光……”季明雁低聲跟念,明亮的眸又重新看向沈溪月,“姐姐,你也是我的光。”
當季明雁忽然以這種古怪又萬分熟悉的眼神看向自己時,沈溪月就已猜透她的心思,她因此并未感到錯愕,無比自然地接了句:“油嘴滑舌。”
相比從前無意識嬌嗔的調侃,她此刻的态度更像是一種平淡的批評。
她想,自己當初就是被季明雁滿嘴的甜言蜜語給“騙”了去。
季明雁想要解釋,但她不給季明雁解釋的機會,主動談起了一個電影開始前被暫時擱置的問題,“你不是問穆菲嗎,為什麼剛才你旁邊的人一直在提這個名字,其實是因為,剛才那一場,是被穆菲包了場的。”
“那我們兩個……”季明雁原本也有隐隐猜測,等到這一猜測從沈溪月口中被證實時,她那顆雀躍着的心猛地落了下去。
“也是穆菲,她幫我們留了這兩個位置。”沈溪月如實說。
還好,那顆跌墜的心很快就已停止下落,季明雁又笑了起來,“那是不是姐姐和穆老師說,幫我們兩個人留兩個最佳觀影位?”
重點在于——她們兩個人。
沈溪月沒有應聲,隻是在片刻後輕輕點了頭。
她想解釋與反駁些什麼,卻在意識到這樣頗有幾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之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越是反駁,越是解釋,就越能證明什麼,何況……季明雁所問本就是事實。
何況,直至此刻,垂于她們兩個人之間的那兩隻手,也依舊絲毫沒有要放開的征兆。
誰都不先主動松手,誰都不提這件事,但她們彼此心如明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