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念完兩句台詞,她雙眼往右側瞟了瞟。
杯内的水受她手的影響輕微晃動着,漾着細微波紋。
水溫在此刻定然是最适宜的,再等一會兒很快就會變作涼水,沈溪月擡起頭,視線又越過人群向圈内看去。
視野受限,并沒有看見她想看的那個人,索性又轉回頭來,将手中那杯水一飲而盡。
遞還梁櫻時,她告訴她,“小梁,那你記得提醒我,我忙起來的時候容易忘記喝水。”
梁櫻接連點了幾下頭,給沈溪月倒好熱水并督促她多喝水這一“任務”就交到她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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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月其實還有些不太舒服,不過那種小問題都能被她一一克服。
劇組其他人也都知道她昨日突發不适,都對她格外照顧,她自己因此壓力也驟增,當下隻有一個念頭——希望身子能盡快徹底好起來,以免大家都将她視為病号,這會讓她受寵若驚。
這種感覺并不好受,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
這空曠的山間風比影視城内更大更烈,拍戲時大家都在動,也就好受些,一旦停下來站着或是坐着,被風吹得久了,那種瑟瑟凄涼的感覺也就撲面而來。
出門着急,沈溪月沒有帶一件稍厚些的外套,隻穿一件輕薄外套,穿上後也難擋涼風侵襲。
她坐在那裡有些冷,卻什麼也沒有表現出來,都是小事,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季明雁最先注意到這一點。
倒不是沈溪月的行為暴露了什麼,而是經由她自己感受得知。
她穿得比沈溪月稍厚一些,她自己都感覺到了風的寒冷,更何況是沈溪月。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沒有聲張,脫下自己的外套,招呼梁櫻帶去給沈溪月披上。
“那你呢季老師?”梁櫻沒有直接按她所說去将外套帶給沈溪月,她見脫下外套後的季明雁隻穿一件單薄的白襯衫,不禁也有些擔憂。
可不能一個稍有所好轉,另一個又倒下了,最好的結果是大家都健健康康。
“我不冷,這麼多動作戲,想冷也冷不起來。”季明雁說着俏皮話,又催着梁櫻趕緊去。
梁櫻無奈,隻好聽她的話,盡可能輕地走到沈溪月身後,将季明雁的針織外套蓋在了她身上。
“溪月姐,冷嗎?”她問。
肩上徒增一份觸感與重量,沈溪月愣了一下,第一時間垂下頭,也看見了那熟悉的衣物一角。
這件外套……她記得不多時之前還被季明雁穿在身上,怎麼現在突然……
“小梁,這是什麼意思,又是季明雁讓你帶過來給我的?”她頭腦一熱,就連僞裝也顧不得,開口就是季明雁全名。
基本上,她隻有在着急或是生氣時,才有可能直呼季明雁大名。
梁櫻似是沒有察覺到沈溪月的稱呼變化與情緒變化,回應道:“是的溪月姐,是季老師讓我給你的,她怕你受涼,你現在剛好起來,除了多喝熱的水,也要多保暖。”
“那她自己……”沈溪月的聲音在此戛然而止,并未再問下去。
整件事都與梁櫻無關,她沒有必要再去向不屬于這其中的梁櫻發問,有什麼事直接問季明雁就可以了。
想到這裡,沈溪月的态度不知該更緊張還是更松弛,她先對梁櫻說:“知道了,替我謝謝小季。”
梁櫻離開後,沈溪月低頭注視着披在自己肩上的這件外套,良久才重新擡起頭。
她在等,等季明雁過來和她坐在一起。
季明雁有自己的事要忙活,有自己單獨的戲份要拍攝,但她心裡很清楚,等到稍有閑餘時,季明雁肯定會過來的。
——至少她總得與自己對會兒戲。
很快,她便等來了季明雁。
季明雁在她身旁坐下,喝了一口水。
或許她以為沈溪月并沒有注意到她的小表情,但其實沈溪月從自己餘光中看得清清楚楚。
某些人,非得借着仰頭喝水的空檔,雙眼趁機不住往自己身上瞟,打量自己。
就非得偷偷摸摸是吧,光明正大直接看又能如何,自己難道還能吃了她不成?
沈溪月被季明雁這種行為氣得心中發笑,越想越氣。
她僞裝得似乎不錯,季明雁沒有意識到她正在無端生着悶氣,拍拍她自己的劇本,向沈溪月提出了邀請,“姐姐,我們對對戲呗?”
“你不冷嗎季明雁?”沈溪月卻并不回答她的問題,反問一句,語氣難得冒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沖勢,“就穿件白襯衫,真以為自己有一副銅牆鐵壁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