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突兀響起的門鈴聲,讓僵持不下的氛圍被驟然打破,就像玻璃上突然出現一條清晰可見的深長裂縫,季明雁或許可以不去在意,沈溪月卻與她相反,她做不到視而不見,這醒目的裂痕總歸會對她産生影響。
聽見門鈴的那幾秒時間裡,沈溪月極小幅度地動了動身體,想要移步前去門口,背後那個“挂件”卻依舊保持不動。
仿佛當真将自己視為長在她身上的某樣部件,與她的血肉生長在一起,非要硬扯下來,就會撕下皮肉,灑出滾燙血液。
原本平和的口吻倏地轉了調,沈溪月再一次警告季明雁,“季明雁,再不放手,我就要請你出去了。”
季明雁遲疑一下,終究還是慢慢放開了手,退開幾步,鼻尖還殘留沈溪月發絲上幾分淡香,很快也将完全消散,她仍低垂着頭,将臉色盡掩。
沈溪月瞥她一眼,顧不上理會她此刻情緒,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匆匆走向門口,同時迅速整理歪斜的睡衣,捋了捋那頭有些淩亂的長發。
她身後,季明雁站在原地沒有動,擡起頭,目光跟随沈溪月的背影而動,看見她打開門,探出手去接過什麼,又關上門,重新轉回身來。
出現在沈溪月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中的,赫然是她點的那份外賣。
将外賣放到茶幾上,她全程不看杵于一側的季明雁一眼,兀自拿發圈紮起頭發,在沙發前坐下,開始解外賣包裝。
房間裡異常安靜,除輕微的塑料袋摩擦聲,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響。
季明雁仍站在池子前,沉默地望向沈溪月方向,臉上陰晴不定。
掀開盒蓋後,湯面淡淡的味道朝沈溪月鼻尖撲來,她攪了攪面,一言不發吃了起來。
面還有些燙,灼了她的舌尖,卻不見她有任何反應,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接連不斷地往自己口中送着面,以最快速度解決完這一頓晚飯。
“吃完聊劇本。”
恍惚中季明雁似聽到了這一句,可沈溪月頭也不擡一下,無動于衷的模樣又讓她以為是自己産生了幻聽,其實沈溪月什麼也沒說,剛才那一句,根本隻由自己下意識幻想而出。
“好。”短暫停頓過後她還是應了聲,“姐姐,我等你。”
随後,她又盯着沈溪月,盯得緊了,生怕漏看半秒都能讓沈溪月從自己眼皮底下突然消失。
她自覺回應時的音量挺大的,可惜沈溪月依舊沒有反應,充耳不聞,隻自顧自吃着面。
季明雁心裡有數,是她打擾了沈溪月吃飯,她也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顯然印證着自己心中根本沒有數。
無所謂。
她心想,無所謂,隻要沈溪月時時刻刻在自己眼前就好。
方才某一刻,她并不擔心沈溪月所說的“請”她出去,她隻怕之後的那段時間裡,沈溪月會刻意與她保持距離,她怕到了戲外,自己連接近沈溪月的機會都不再有。
她怕沈溪月将那扇門關得太緊,她怕好不容易見了面,自己卻會再次失去沈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