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月回神,轉過身去,還沒來得及應聲,想要回應的聲音卻蓦地卡在了喉嚨口,半個字都無法再說出口。
不知何時,季明雁已無聲無息走到她身後,她回頭時的這一秒,她便剛好一眼撞進季明雁那雙明亮的眸子裡。
“姐姐,我幫你吹頭發吧。”季明雁晃了晃手裡的吹風機,一如她方才在門口晃着她手中的劇本。
如果前一次當真屬于自然而純粹的示意,那麼這一次,沈溪月更認為她是刻意為之。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你先去坐吧,我很快就好。”沈溪月伸手,想要從對方手中拿過吹風機。
她以為季明雁不會那麼輕易妥協,自己總得與她糾纏一番,才有可能讓她将吹風機歸還,卻忽然發現,季明雁所做與自己所想竟截然相反。
季明雁沒有多說什麼,僅僅是頓了兩秒,她伸出的手中已突然多了份重量,正是季明雁遞來的吹風機。
“謝謝。”她輕聲道謝,也不再浪費時間,再次轉過身去,對着鏡子吹起了頭發。
眼下,她與季明雁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不能白白浪費了同事的時間。
哪怕這位同事來時突然,并未提前與她打過招呼。
手中吹風機與水壺一同發出轟鳴,她望着盥洗台鏡中的自己,一頭濕發正在快速被吹幹。
快了,再給她幾分鐘時間,吹個半幹也就足夠了,趁時間還不算太晚,她與季明雁盡快聊完劇本第一場戲,她也盡快送季明雁離開自己房間。
“姐姐——”
沉思時,沈溪月腰間猛地多出幾分束縛感,突如其來的溫熱觸碰讓她狠狠一震,身體立即繃得僵直。
她原以為季明雁不會,至少不會在拍攝前期給她惹出什麼禍端,明明剛才一切也都正常,她卻怎麼也不會想到,不過短短三四分鐘,季明雁的做法卻再次與她所想相悖。
可惜這一次,季明雁卻是往那個最偏的方向走去了。
或許,她本也可以選擇直接甩開季明雁的手,可她隻是僵着身子,卻完全忘了去掙脫。
從鏡子裡,她與正趴伏在自己肩膀上的季明雁撞上了視線。
季明雁身體在微微發顫,她看不清晰,但足以清晰感覺到。
“姐姐——”
再一次悶聲呼喚這兩個字時,季明雁聲音裡的顫意也明顯無法抑制,仿佛她下一秒,就該哽咽,就該哭出聲來。
前一秒裡分明還笑意燦爛的季明雁,轉眼像是受了極大委屈般蔫了下去,沈溪月鼻尖蓦地一酸,眉心一瞬皺得更緊,眼裡含着微光,似是竭力在克制着什麼。
她不敢将自己的情緒表現得太過明顯,一斂再斂,近乎淡漠地開了口:“季明雁,你放開。”
季明雁卻像根本沒聽見她說話,自顧自呢喃,擁抱她的力量也正不斷增加着,雙臂不自覺用力,雙手握緊成拳,指甲用了死勁,摳進的卻是自己掌心。
都說疼痛能讓人保持清醒,對于此刻的季明雁而言,顯而易見,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她心裡所承受的疼痛完全蓋過手心痛意,于是手心裡這點疼,又算得了什麼呢?
說接下來這一句話時,季明雁聲音抖得更嚴重,每一個字都似帶着一股哭腔,酸澀難忍。
“姐姐,你知道嗎……我好想你……我、我……還有機會和你重新開始嗎……我們還有可能重新開始嗎……”
這一段話斷斷續續,響起時近在沈溪月耳邊,她默默聽着,心尖仿若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着,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