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回家哎——風雨——大作哎——求神——保佑哎——看好——孩子哎——”
顧森然一邊喊着一邊搖搖晃晃的往前走。
四周的人見他這幅樣子都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顧森然走到最前面,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
“在神明照耀的土地下,不會發生瘟疫。”
“你是……”有個拄着拐杖的老人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祝師大人身邊的人?”
“不。”顧森然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我是從神的世界來的打更人。”
四周的村民愣了一下,随後又議論了起來。
顧森然聽到大多都是質疑的聲音。
特别是對面那幾個壯漢。
“哼,神明世界可不會有你樣的污穢之人!”
那人說完手裡突然攻出來一個閃着光的波。
顧森然一個躲閃,但還是被蹭到了衣角,衣服瞬間燃起了火花。
可顧森然卻一副極其淡定的樣子,把外套一脫,直接扔到了對面那人的臉上。
對面那人往旁邊一閃,顧森然直接沖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外套,讓它不掉到地上。
“大哥!”
那人被顧森然吓了一跳,差點摔倒,幾個人都匆匆去扶。
顧森然趁機又閃了回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顧森然說着做了一個祈禱的動作。
“你到底演的哪門子神……”
身旁的陸淮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是混血神。”
顧森然神秘一笑,然後擡起藏在衣服下的手。
隻見他的手裡攥着幾個紅色的圓牌。
“你怎麼做到的?”
肖勇眼睛都瞪圓了。
“眼神比較好而已。”
此時的彈幕:
“好家夥,故技重施。”
“再讓成毅看到這一幕估計會吐血吧……”
“那可不,他手環都沒給人家還回去呢。”
“我說他扔衣服幹嘛……”
“嗯?怎麼了怎麼了?你們都看見了?”
“前面的,去補一百遍回放!”
顧森然剛才就觀察好了,他們中隻有一個人背了包,其他人身上穿的都是粗布麻衣,沒有别的口袋,陣營牌隻能放在那個包裡。
于是他說話時一直盯着那個人,利用一些眼神的挑釁讓他出手,然後再用外套擋住他的視線分擔注意力,自己順理成章地拿到陣營牌。
本來還想順點東西的,結果武器都在他們自己手上拿着,包裡除了很明顯的圓牌就隻有幾個桃子。
“媽媽快看,那個人身上長了桃子!”
一個小孩突然叫了一聲。
顧森然回頭,隻見肖勇已經單膝跪到了地上,大腿側的繃帶已經被他打開,一個大口子立刻顯露出來,下一秒就從繃帶上跳出來一個小桃子。
“桃子……是桃子!”
“天呐,村裡已經幾十年沒有種出吃的了!”
突然,一個渾身髒兮兮的人爬了過來把桃子搶走,然後蜷縮在一旁吃了起來。
那個人一看就是個餓了很久的乞丐,瘦得都能看到骨頭。
所有人屏息等他吃完,那桃子很小,他狼吞虎咽幾口就連核一起咽了下去,然後又慌忙爬着走開了。
“能吃……桃子能吃!”
顧森然在村民眼中看到了熱切。
不,是癡迷。
村民們好像中了什麼蠱術,眼睛裡面滿滿的欲望,并不斷上前。
“桃子……肥美的桃子……”
“是食物,是食物啊,村裡幾十年沒種出過吃的了,每天都有人餓死……”
“我們隻能吃天上的烏鴉,水裡的魚,地上的蟲……”
小男孩緊緊抱着那個男生的腿,男生也沒有再推開他,反而将他護在了身後。
“媽媽……媽媽!”
小男孩看到往日和藹熱情的鄰居們突然變成了這樣頓時害怕得不行,拽着他哥哥的腿就喊了起來。
陸淮已經把那幾個陣營牌轉換完畢。眼看四周的村民越來越詭異,對面那幾個男人也沒再動作,而是在尋找逃出去的路線。
變數發生在一瞬間,一隻人那麼大的黑烏鴉突然從天而降,擋在了顧森然他們面前。
顧森然從後面看,那烏鴉有着長長的脖子,烏黑的頭發。
是烏鴉人。
顧森然下意識往後退,小男孩的聲音卻顫抖了起來:“媽媽?”
烏鴉人回頭,隻見它的臉變得很長而且布滿了可怖地褶子,眼球漆黑,盯得人發毛。
但她确實是,顧森然上午見過的那個婦女。
這就是……鹿雲姐不讓顧森然帶小男孩來的原因?
“是楊家阿嫂!”
一個人突然叫了起來。
四周的村民似乎被吓住了,連忙往後退了幾步,遠離面前這個怪物。
“天呐,她果然也得了瘟疫!”
“不對啊,剛剛我還見陳家的醉漢兒子拽着她去了樹林……”
圍觀的幾個小孩都被吓哭了。
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令她敏感的事,楊家阿嫂俯身叫了兩聲,聲音尖銳可怕。
顧森然看到男孩從哥哥後面走了出來,眼睛紅紅的,卻想要靠近她。
男孩說,他最害怕大老鸹了。
顧森然想要去拉他,手卻似有千斤重。
“快回來!”
還是男生先反應過來,跑過去拉住了男孩。
結果男孩崩潰得哭了起來:“哥哥,那不是媽媽,那不是媽媽對嗎?”
男生隻是抱住了他,什麼也沒說。
顧森然大概知道男孩為什麼說感覺自己的哥哥性情大變了。
他在男生腰間别着的東西上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圓牌。
但他此刻選擇了抱住“弟弟”。
烏鴉人回頭,修長的脖子慢慢靠近,男孩嘴裡不斷喊着媽媽,“媽媽”卻對他張開了血盆大口。
沒等顧森然他們出手,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口哨聲。
衆人回頭,很自覺地讓出了一條路。
隻見身着新中式服裝的男人姿勢優雅地走了過來,右手拎着血淋淋的一灘東西,顯得和他格格不入。
烏鴉人被口哨聲吸引回頭,看到男人就立刻湊了過去,并乖順地彎下腰。
“辛苦了。”
男人溫潤的嗓音緩解了些緊張的氣氛,随後把手裡的東西往前一扔。
顧森然看到了,那是一些内髒,和半個頭。
雖然隻有半個頭,但他還是看到了那個刀疤。
是上午來找楊家阿嫂的那個男人。
東西一落地,烏鴉人立刻飛撲上去啃食,畫面極其惡心。
男生立刻捂住了男孩的眼睛。
男孩就這樣靠在哥哥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哥哥,那不是媽媽對不對……那不是……”
顧森然看到男人優雅地對他笑了一笑,然後看向四周的村民。
“神知道你們有難,不會不給予幫助的。”
剛才的那個老人又走了出來:“祝師大人,這幾年村裡的情況您也知道,土地根本種不出東西。隻有被恩澤的那幾塊地,現在也被掙得雞鳴狗跳,還請神明可憐可憐我們!”
男人已經溫潤的笑着,宛若惡魔的低語:“噓——神明啊,隻會讓你們自食其力。”
“我倒有一個辦法。”
男人說完,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短刀。
然後利索地往身邊的烏鴉人翅膀上一劃。
烏鴉人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血液立刻從大口子裡流了出來。
随之而出的,還有一顆肥美的桃子。
“你們願意,自己拯救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