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森然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是來幹什麼的？”顧森然下意識看了看一臉波瀾不驚的調酒師。

“這裡每天都有各色各樣的人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警察叔叔來了。”

“什麼？哪裡？”調酒師下意識放下手裡的動作拿起對講機，在對上顧森然笑着的眼睛時愣了一下。

“……”

顧森然拿出剛才林佑給自己的名片，剛準備按照上面的号碼給他打過去，自己手機上突然來了電話。

是他導師林清。

自從上次和導師吵了一架後，顧森然就再沒和他聯系過。

說是導師，但其實林清已經可以算他半個家人了。

因為他十二歲之後都是由林清撫養的。

但因為某些原因，顧森然一直表現得極其叛逆，讓林清頭疼得很。

所以這次吵架顧森然也沒放心上，嬉皮笑臉的接了起來。

“喂？有事嗎？”

“……你這小子，死哪去了？”

對面沉默了一秒，随後明顯松了一口氣。

“酒吧呢，有事說。”

四周驟然變大的音樂聲似乎在印證顧森然的話。

結果對方相當了解他：“又去酒吧喝白開水？”

“……你到底有事沒事？”

“你師哥從國外回來了，晚上一起吃個飯。”

“我又哪冒出來一個師哥。”

“之前和你說過的，我們實驗室的一個很有才能的人，這幾年去國外學習了，今天剛回來，晚上一起吃個飯，你可不能不來。”

有嗎？

顧森然從他貧乏的記憶裡搜索了一圈。

他的結論是沒有。

管他呢，我不記得就是沒有。

“喂，你在聽嗎？”

林清語氣帶着一絲無奈：“地址時間一會發你，記得來。”

顧森然含糊不清的嗯了一下，随後便挂了電話。

手機上馬上傳來了一條信息：

晚七點半，青藤大酒店。

顧森然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六點多了。

不再猶豫，顧森然起身走到剛才那一群人進到的包間裡，準備裝服務員進去看看。

結果剛準備敲門，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李四？你怎麼在門口站着？”

是林佑。

“……顧森然。”

“啊？”

“我的名字。”顧森然瞥了他一眼。

林佑此時已經帶上了門：“哦哦哦，怎麼了？”

“裡面的是什麼人？”

顧森然發現了不對勁。

當時副本裡001來的時候林佑也在場，還有在副本裡出現過不止一次的陶瑞集團，可看林佑的反應怎麼就像完全沒看出聯系一樣？

“和我們公司有合作的人啊。”林佑對顧森然的疑問也有些摸不清頭腦，“我在現實中也是有正經工作的好吧。”

顧森然皺了皺眉：“剛才被圍在中間，穿襯衫休閑褲的那個是誰？”

“他們的對接人啊。”林佑更加迷惑了，“怎麼，你認識？”

“他在副本裡出現過你忘了？”

“啊？”林佑這下徹底懵了，“是嗎？他也是修改師嗎？我沒印象啊……”

這下輪到顧森然懵了。

“就是圖書館炸掉的時候，你沒聽到系統通知審核員來處理？”

“聽到了啊。”林佑說道，“你也是真厲害，把人家審核員都弄來了……”

“你沒看見那個審核員嗎？”

林佑看着有些着急的顧森然，依舊一副迷惑的表情：“沒人見過審核員啊，以前都是002來處理副本裡的瑣事，但是系統會對他的影像進行處理，我們看不見也摸不着啊，隻知道他大體在哪個地方我們暫時不能過去……”

怪不得當時系統說要做好修改師的控制與安撫。

說到一半，林佑似乎也意識到了顧森然的意思：“你是說——”

林佑突然閉上了嘴巴。

顧森然下意識轉身，結果差點撞上一個結實的肩膀。

對方近乎輕柔的把手背貼在了顧森然額頭上，防止他繼續向前。

顧森然擡頭，與一雙透露着從容與典雅的墨黑色眸子對視。

“有事嗎？”

對方開口依舊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身上甚至還帶着若有若無的香味。

上一次這麼近距離觀察他還是在副本裡，隻不過對方是個虛影。

這次再看，顧森然真切的感受到了什麼叫極具東方之美的長相。

一看就是某東省家長會喜歡的類型，顧森然都想問他一句是不是體制内的。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和對方對峙的最好時期，自己這邊信息太少。

顧森然笑了笑，彎腰做了一個道歉的手勢：“抱歉，找錯房間了。”

說完就溜走了，留林佑一個人蒙圈。

顧森然現在腦子裡有點亂。

以往顧森然解決這種情況的方法是，放棄思考，然後睡覺。

不過現在直接回去睡覺明天應該會被林清轟炸。

所以他決定先去青藤坐會。

令他意外的是，一進包間，屋裡隻有林清一個。

他還以為整個師門都會在呢，看來這個師哥也不是多重要。

“這次居然來這麼早，你小子白開水喝飽了？”

林清頭發已經半白，穿着老年人專屬條紋襯衫和灰褲子，腰間還别了一大串鑰匙，不知道的以為是哪個大公司高層呢。

“就你在啊？這師哥什麼來頭。”

顧森然一到林清面前就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靠在桌子上拿起一串提子就開始往嘴裡扔。

“今晚先帶你見見，明天再師門聚會。”林清說着倒起了茶水，“你師哥是我最得意的學生，這幾年在國外也創造了不少成就……”

“是嗎？我怎麼不記得你提起過。”

“你什麼時候認真聽我說過話？”

“……”

好像是。

林清一拿出說教的語氣，顧森然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顧森然一時有些坐不住，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我去看看菜什麼時候好。”

結果剛開門，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還沒等顧森然找清來源，就感覺大腦一沉。

不好——

顧森然硬撐着不讓身體倒下，可他感覺到身體越來越重，根本扶不住門框。

“森然？你怎麼了？”

林清似乎也意識到不對勁，想要過來拉他。

“别……過來……”

一句話還沒說完，顧森然就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森然！”

顧森然聽到林清慌亂的聲音，他卻無法回複了。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他是在研究所長大的。

他的父母在他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後來他就一直生活在父母之前工作的研究所裡。

十二歲之前的記憶，他都幾乎不記得了。

他的記憶好像是從林清帶他走開始的。

後來他跟着林清學起來生物醫學，也暗中調查過自己這種情況的原因。

最後他把這種狀況歸結為一種應激反應。

他的大腦不想讓他記得那段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