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頤飛速跑回卧室裡,将門打上反鎖确認孟則不可能破門而入後,這才道:“Alpha會信息素紊亂嗎?”
“會。”孟則回答。
趙知頤悶悶的道:“那我覺得你肯定也信息素紊亂了。”
孟則站在房門口,聽見一門之隔的地方傳出Omega有些嫌棄的聲音:“整個房子裡都是你信息素的味道,你的症狀比我嚴重,建議你去醫院看看。”
孟則一愣。
他猝然回神,才意識到自己後頸的腺體,已經高熱到燙手了。
客廳、過道、玄關……全都充斥着一股加了冰的杜松子酒的味道,像是一個衣冠楚楚的的暴徒,将幽甜的橙花香氣堵在了這一方狹窄天地。
孟則手背上的青筋跳了跳,看着自己握着門把手的手。
……他剛剛想做什麼?
想要打開門,亦或者是踹開門,将裡面的人拖出來?
然後呢?然後他還想做什麼?
難怪剛才趙知頤臉色那麼慌張害怕,他之前的樣子……應該挺吓人的。
孟則抹了把臉,聲音沙啞的不像話:“對不起,我沒想……”
趙知頤說:“我懂,都是信息素惹的禍,你不用解釋。”
“吓到你了。”孟則道:“要不我還是叫鄭辛筠來給你看看,或者送你去醫院?”
趙知頤裹着被子縮在床上,他莫名的想起了幼年時他媽給他唱過的兒歌——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
孟則自以為清醒克制,但他其實……
趙知頤聽見了門把手被擰動的聲音,他吓得一哆嗦:“不用了!我很好!我想睡覺了!”
他将自己徹底裹進被子裡,不再理會外面的任何動靜,也不知道是不是信息素紊亂的原因,趙知頤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夢裡全是被開膛破肚的白毛兔子,鮮血淋漓的樣子令人作嘔,他猛地睜開眼睛。
陽光透過紗簾照射進來,滿地淡金色的碎光——已經天亮了。
趙知頤渾身黏黏糊糊的,一整晚埋在被子裡悶的,他下了床,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先探出頭看了圈兒,沒發現人,這才大大的松了口氣,進浴室洗了個澡,拿出手機一看,上午十一點了。
他本想給孟則發個消息問怎麼樣了,但猶豫了下,還是放棄,他收拾了下昨晚上撞翻在地上的東西,發現孟則的領帶忘在了沙發上沒有帶走。
孔雀藍顔色的真絲領帶,上面有一枚很小的花形繡,還帶着杜松子酒的味道。
凜冽,冰涼,富有侵略性的味道。
趙知頤捏住鼻子,覺得自己現在聞不了一點這個味道,利索的将它塞進了袋子裡束之高閣,等有機會再還給孟則。
收拾完東西,趙知頤進廚房給自己煮了碗煎蛋面,還放了幾片午餐肉,算是對付一頓,飯後他找了部老電影看,窗外忽然起了風,陽光被烏雲遮蔽,看起來似乎要下雨,趙知頤去陽台把衣服收進來,回客廳的時候,他手機鈴聲正在響。
趙知頤拿過手機一看,來電人是蘇積羽。
“喂?”趙知頤立刻點了接聽:“你還好嗎?我……”
“不太好呢。”蘇積羽才說了一句話,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隔着手機,趙知頤都能感覺出那種撕心裂肺的咳法,似乎要将心肝脾肺腎全部咳出來才罷休。
“蘇積羽?”趙知頤站了起來,“你怎麼了?!”
“我……”蘇積羽聲音裡帶着哭腔,喑啞而破碎:“我不太好……”
他哽咽着說:“你可不可以……來帶我離開?”
……
趙知頤坐在出租車上,看着鉛灰色的天空。
烏雲壓頂,大雨将至,狂風卷的樹枝劇烈搖擺,仿佛下一瞬就要将其摧折,司機說:“這馬上就要下大雨了,還出遠門呐?”
趙知頤說:“朋友有點事。”
司機了然的點點頭:“對象吧。”
“不是對象。”說起這事兒,趙知頤就有點頭痛。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坐在前往蘇家的出租車上。
蘇積羽那一通電話把趙知頤吓得夠嗆,他連忙追問怎麼回事,蘇積羽那邊卻驟然挂斷了,趙知頤立刻又給孟則打電話,對方竟然是關機的狀态,沒有辦法,他隻好自己走這一趟——蘇積羽當時那個狀态聽起來好像真的要死了,他不能裝作不知道。
蘇家坐落在本市知名别墅區,趙知頤到的時候,就見這座華美的建築矗立在暗沉的天幕之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森然的牢籠。
“你是趙先生吧?”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打開鐵藝門,看着趙知頤詢問。
“是我,您……”
“我是蘇家的管家。”老管家輕聲說:“小少爺跟我說,今天會有人來接他……是你嗎?”
“啊……”趙知頤抓抓腦袋:“應該大概也許……是我?”
老管家道:“你跟我來吧,我們走後面的小門。”
趙知頤心想我這怎麼跟做賊似的,他問:“老爺爺,蘇積羽到底怎麼了?他給我打電話時,狀态不太好。”
老管家腳步一頓,他指指别墅最高層漆黑一片的閣樓,“小少爺就被關在那裡。”
“你帶他走吧。”老管家說:“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